令窈在梦中哭得伤心, 任谁都叫不醒。
忽地梦里落下一个熟悉的声音, 男人低沉的嗓音略显焦虑。
是谁在说话?是先生吗?
令窈迷迷糊糊挣脱梦魇,意识不太清明, 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若不是死了,怎会听到先生的声音?
令窈哭咽着喊:“先生, 是你吗?你来接阿窈了吗?”
她突然醒来,喊出这样一句, 孟铎吓一跳,双唇紧闭, 不敢再出声。
少女手臂伸直,想要抓住些什么:“先生,先生你在哪?”
孟铎顿了顿, 迅速放开她,拉过一旁的侍女,塞到令窈手边。
令窈手里逮住了人,心满意足,被泪水浸过的嗓子又糯又黏, 含着几分委屈:“先生,阿窈来陪你做鬼了。”
侍女紧张地看向孟铎。
这, 这可如何是好?
孟铎示意她好生慰藉令窈。
侍女:“姑……姑娘?”
令窈听到是个女子的声音,不由纳闷:“先生,你怎么变成女子了?”
她作势就要取下遮眼布条, 侍女哪敢让她摘, 连忙阻止她, 恳求:“求姑娘不要取下它,主君说了,若是姑娘取下它,就会杀了我。”
“你是谁?我师父呢?”
“我是伺候姑娘的侍女,这里并无姑娘的师父。”
令窈渐渐回过神,“你说的这里,是指哪里?”
“主将大帐。”侍女添一句:“也是主君的寝帐。”
令窈恍然大悟。
原来她没死,刚才的男人声音是错觉。
令窈闷了闷,有些惆怅。
那个狗贼怎么回事,不是喂了药想要毒死她吗?
难道是嫌毒-药太过简单,想用其他的法子折磨她至死?
“姑娘,莫要再哭了。”侍女叹口气。
令窈抓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我替姑娘整理衣衫。”
令窈这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袍被换过了,早已不是她去东山寻郑嘉和时穿的那身。
是男子的宽袍。
她竟贴身穿着男子的衣袍睡了两日。
侍女羞涩道:“是主君的衣袍,特意拿来给姑娘穿的。”
令窈面颊涨红,她怎能穿狗贼的衣袍!
伸手就要脱掉身上的宽袍,衣衫半褪。
孟铎及时捂住山阳眼睛。
侍女阻止:“姑娘,军中皆是男子,难道你打算不着丝缕吗?”
令窈手下动作一僵,想到什么,迅速将落至肩膀的衣袍拽上去,小声问:“营帐里就你一个人吗?还有其他人吗?”
侍女望向孟铎。
孟铎点点头。
侍女撒谎:“是,就我一个。”
令窈松口气。
她一时羞愤难当,险些被人看光了身子。
还好眼前的人是个女子,被女子瞧了去,倒是无所谓。
“是你替我换的衣袍吗?”令窈忍不住多问一句:“不是你们主君罢?”
“是主君命我换的。”侍女替令窈将衣袍揽好,宽慰:“姑娘放心,主君是正人君子,即便姑娘倾国之貌,主君从未起过轻薄之心。”
令窈努努嘴。
什么正人君子。
她才不信。
原本令窈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遭了一回噩梦,梦里的情景令她心有余悸,她忽地不想死了,想要再搏一搏。
既然狗贼没有立刻处死她,留了时间给她,或许她能自救。
眼前的侍女是个机会。
只要她能够成功说服这个侍女,兴许能让她帮她逃跑。
令窈说干就干,拿出自己魅惑人的本事,亲热地拉住侍女的手,娇娇软软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小桃。”
“你的名字很好听,一听就知道是个温柔娇俏的小娘子。”
小桃羞了脸,“姑娘谬赞。”
令窈越发亲昵,毫无半点公主架子:“我叫郑令窈,小名卿卿,多谢你这几天照顾我,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小桃受宠若惊:“姑娘客气。我原本是个烧饭丫头,只因主君帐中并无丫鬟使女,所以临时派我来照顾姑娘,我笨手笨脚,还请姑娘莫要嫌弃。”
“我怎会嫌弃。”令窈悲叹一声,“我一个将死之人,能在死前遇到像小桃你这般细心温柔的女子,是我命里最后的福气,可叹我没有机会报恩,实在愧疚。”
小桃哪里经过这种阵仗,面前的女子花容月貌,像是天仙下凡,莫说是男子见了神魂颠倒,就是她见了也不由心生怜爱。
这样的女子,要什么得不到?竟对她一个烧饭丫头温柔备至。
小桃自觉放软声调,道:“姑娘,你何故说这种丧气的话,你还病着,好生养病才是正理。”
“养什么病?”令窈转了语气,拿出哭腔:“都要死了,病不病的,有什么分别?”
她本就哭过一场,无需费力装,自然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句话抛出来,嘤嘤娇柔,透着鼻音,灌进人耳朵里,心都要被她揉碎。
小桃慌了神,忙地哄:“姑娘的病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