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这样的话, 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令窈想要解释, 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其他理由。
她本心如此,无法遮掩。
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被孟铎看入眼中, 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该欣慰她看重他还是该自责他教她心狠手辣。
“先生, 我——”
“为师明白,无需解释。”孟铎沉吟半刻, 低醇的声线温和安抚:“你放心。”
他口中简单三个字,令窈焦躁不安的情绪瞬间平静。
她明知故问:“我放心?放心什么?”
他并不打算如她的愿:“没什么。”
令窈一急, 攥住他衣袖:“先生快告诉我。”
他隔空指了指她心口处:“你早就清楚,何必非要我说出口。”
她再问下去,也问不到她想听的那句话。令窈收住攻势, 唔地一声伏过去,伏到他身上,存心让他训她,将他紧紧抱住,像一只护食的野兽, 而他是她盘中之食。
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让她放心,他的徒儿只有她一个。
孟铎清冷自矜的面容有所慌乱:“莫要胡闹, 快起开。”
“不要。”令窈瓮声瓮气:“从前你也曾抱过我,背过我,难道就许师父亲近徒儿, 不许徒儿亲近师父吗?”
孟铎无奈, 没再往外推她, 浅叹一声:“罢,你想怎样就怎样。”
除郑嘉和外,她第一次面对面抱别的男子,觉得新奇,侧脸摩挲他身上素净道袍,一双手悄悄往大袖下摸索,玩乐似地抚上他宽厚掌心。
两双手合上,她有意听他心跳声,隔着厚厚的紫花茧绸衣料,她努力辨认,到底是快是慢,是否和郑嘉和一样,心跳如雷。
山阳进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少女趴伏在孟铎身上,像极了话本里魅惑人心的妖精,决心要将这一颗人心挖出来充饥,而孟铎面容波澜不惊,仿佛得道高僧不为人间事所动,纵被挖心也毫不慌张。
山阳大喊:“放开先生!”
少女抬眸。
天真明媚的水眸黑灵灵,黛眉轻蹙,妖精不再是妖精,而是下凡历劫的仙子,不谙世事,纯洁美好。
山阳看愣眼。
令窈颇为遗憾,就差一点,就能知道,孟铎的心跳声,和郑嘉和有何不同。
“臭山阳!”
她起身往外奔,经过山阳身边的时候,报复性地踩他一脚。
等人走远了,山阳才收住视线,回头傻傻问孟铎:“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孟铎依旧坐在椅中,被少女堆起的袖子重新往下垂落,低至椅脚。他从袖中伸出手,翻过手掌,扫睨滚烫的掌心,缓声答:“你没有做错什么。”
山阳郁闷:“那她为何生气?我只是让她放开先生而已。”
他走过去,又道:“先生是正人君子,可她就不是了,她调皮得很,我怕她趁机捉弄先生,所以才那般着急。”
孟铎手指蜷缩,攥紧又摊开,“她没想捉弄我,她只是好学而已。”
“好学?”
“和你一样,她也在学什么是春心萌动。”
山阳羞红脸,顿足:“先生,我我我没有要学这个。”
“有的。”手心处少女肌肤留下的温热彻底消失,孟铎捻捻指腹,若有所思:“她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她,唯独情爱,我教不了。”
山阳及时收好自己的情愫,蹲在孟铎身边,好奇问:“为何不能?”
孟铎含笑摸摸山阳脑袋:“因为这种与生俱来的本事,只能靠自己,无人能教。”
山阳:“就和我天生就会杀人一样吗?”
“对。”
山阳懵懵懂懂,正打算品味其中真谛,听得孟铎问:“去汴梁的事准备了好吗?”
“准备好了。”山阳想起什么,问:“真的不和她一起去汴梁吗?反正也是顺路,要么——”
“不了,此次我们赶赴汴梁,是为了孟家的事,若是和她一起,难免会拖累她。”
山阳自信满满拍胸脯:“先生多虑,有我在,谁能伤她一根毫毛?”
孟铎敛神:“你虽能以一敌千,但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山阳努努嘴,不服气,“这次去汴梁,先生无非是以家主身份,探听幼弟的消息,这等小事,何必先生亲自去。”
孟铎往后仰,倦懒阖上眼:“不是小事,对我而言,这是大事。”
山阳自知说错话:“先生莫生气,是我错了。”
孟铎扯动薄唇笑了笑,没再继续往下说。
来年女学士开考之日定在三月,别的闺秀为赴考,早早地就准备,旧年腊月便往汴梁赶。唯有令窈不慌不忙,定在二月出发。
今年的生辰宴本该和及笄宴一起办,因为要去汴梁赶考的缘故,只得将及笄宴延后。
令窈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去了汴梁,舅舅定会亲自为我操办及笄宴,与其前后忙两次,不如只办一次。”
期间穆辰良被穆大老爷召回幽州,写信告诉她,家中并无大事,请她先行去汴梁,他会尽快赶去汴梁陪她考学。
令窈回信,嫌他自作多情,请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