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画师画的玩意,太子所作的美人图,才能被称作是真正的美人图。
连她都被画中的自己惊艳,捧着画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太子轻声问:“表妹,怎么样,喜欢吗?”
令窈点头:“喜欢。”她笑着问他:“你怎能将我画得如此好看?”
太子取过婢子刚送来的新鲜荔枝,不动声色贴过去坐:“因为表妹本就生得好看,我功力浅薄,只能画出表妹十分之一的美。”
“表哥,几年不见,你嘴甜得紧,定是在太后面前日日历练,才练出这讨喜的口才。”
“实话告诉你,皇祖母专横,我并不喜欢去她那。没有你在宫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便练得油嘴滑舌的口才,也无处施展。”
太子一边说话,一边剥开荔枝壳,白嫩多汁的果肉,亦如他眼前的少女,令人垂涎欲滴。
太子咽了咽,将剥壳的荔枝递到令窈唇边,令窈张嘴吃下。
喂了第一颗,就有第二颗,满盘的荔枝皆在太子指间剥壳,喂进令窈肚里。
她吃了大半,才想起问:“临安哪来的荔枝?”
“来临安的路上,我命人从临南运荔枝树,今日才到,正好成熟。”
“难怪下午你神秘兮兮地,原来是藏荔枝树,我还以为你要藏娇呢。”
太子笑道:“我怎会藏娇,自表妹离宫,我身边再无女子。”
她不以为然地笑,指尖蹭蹭他的鼻尖:“你这么大的人了,按理说早该有侍妾,舅舅和太后还没给你选人吗?”
太子含笑不语,将剩下的荔枝倒进装碎冰的瓷盘,他沾了满手的汁水,一时有些苦恼。
令窈看到旁边放着的巾帕,没有多想,自然而然拿过巾帕替他细细擦拭。
少女浓睫翕动,在白净的面庞上投下阴影,绵软的呼吸,吐息温热。
太子悄悄靠近,低了脑袋,咫尺之隔,隔空抵了令窈的额头同她道:“选了,可我不喜欢,所以不愿娶。”
令窈怜惜他做太子不容易,从小到大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她虽不能体会他的苦楚,但能明白他的难处。
她随口道:“你是储君,你的婚事,自然是万众瞩目的大事,可如若你不喜欢,再大的事也成了无关紧要的寻常事。你我儿时相伴,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太子垂眸:“嗯。”
“我今日便写信告诉舅舅,央他不要逼你,直到你有心爱的——”令窈想到什么,眼中燃起异样的光彩,笑意更浓:“表哥还没告诉过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太子:“自然是——”
话未说完,婢子神色匆匆奔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话:“启禀殿下,穆少爷来了。”
话音刚落,一人出现在屋前。
穆辰良脸色铁青,扫视榻上的两人,视线触及令窈裙下一双玉足,没有穿袜,丝鞋丢在一旁,她与太子挨得极近,眼神慵懒,刚说完悄悄话,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脸上仍挂着笑意。
“穆郎。”太子不太愉悦地唤他。
穆辰良作揖:“殿下。”
随即大步走上前,站在令窈面前,怒气冲冲。
令窈眨着水灵黑眸望他:“怎么了?”
穆辰良沉声:“我去碧纱馆找你,你不在。”
“对呀,我在表哥这里,表哥替我作画呢。”
一提到那副美人图,令窈得意洋洋,将画拿给穆辰良看:“你瞧,画得好不好?”
穆辰良随意一睨。
更生气了。
太子这副美人图,比他之前悄悄画的那副,好上百倍。
令窈推他肩膀:“你快说,好不好看嘛?”
穆辰良咬牙切齿:“好看。”
令窈心满意足,转过去同太子道:“待表哥画完它,我要将它裱起来挂在碧纱馆的正堂里。”
太子一怔:“这幅画,不是给表妹的。”
令窈皱眉:“不给我给谁?”
太子:“给我自己。”
穆辰良趁势去拽令窈:“我给你画,要几幅有几幅。”
令窈摇头:“你画得不好看,我就要表哥的。”
穆辰良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太子笑道:“若是表妹不嫌累,愿意再多待上几个时辰,我便再多画一幅,可好?”
令窈和穆辰良同时出声。
令窈:“好。”
穆辰良:“不好。”
太子抬眸望穆辰良,字字轻缓:“我竟不知,原来穆郎能做表妹的主。”
“谁说他能做我的主?”令窈有些生气,闷闷地撇开视线。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许久。
穆辰良沙哑开口:“我先走了。”
令窈欲言又止。
穆辰良抬起脚又放下,瓮声瓮气:“你今夜要宿在璞玉阁吗?”
太子接过他的话:“我让人去碧纱馆拿梳洗的衣物。”
令窈招手,糯糯开口:“穆辰良,你过来。”
穆辰良走过去,没好气地问:“作甚?”
令窈:“今夜我回碧纱馆。”
轻轻七个字,磕在穆辰良的心房,他愣了愣,随即蹲下去,替她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