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 郑府迎来一位稀客。客人自西北而来,年少有为, 乃是西北大将军之子。
孙家在西北盘踞一地, 称为“土皇帝”也不为过,他家的长子拜访郑府,郑大老爷接到拜帖时, 还以为是谁捉弄他。
郑大老爷纳闷, 郑家与孙家素无往来, 也就二弟在世时曾在西北留任过一段时间, 但他从未听二弟提起与孙家有交情,如今孙家长子突然登门拜访,是为何故?
孙昭入府那日, 郑大老爷郑重相迎,不敢怠慢。
食宿是第一紧要的事。府里尚有几处闲置楼阁,原先准备好的花阁正厢房, 不知怎地起了蚂灾。
郑大老爷急得焦头烂额, 与大奶奶商议该腾出哪间院子给孙昭住,旁边郑嘉和飘下一句:“香暖居挺好。”
大老爷犹豫, 香暖居挨着郑令婉住的揽琼居, 两间院子本是一间, 从中间以一扇花墙分开。给外男住,不太合适。可是除了这间院子,只剩下卿卿邻近的那两座小院子。
园子里除孟先生外,就只住了卿卿与穆家小子, 这三位皆是挑剔的主。尤其是卿卿,当初她肯让步将摘星楼给穆辰良住,已经是勉强为之,如今再住一个西北来的将军之子,她定不愿意。
穆家地位摆在那里,卿卿愿意容忍,可是孙家远离朝政纠纷,只在西北有威权,卿卿怎会将孙家放在眼里?
只怕人刚住进去,就要被她作弄死。
郑大老爷正为难,听见孙昭开口说:“香暖居,这个名字好。”
郑大老爷顿时明白其中意思,不再纠结,立刻让人去准备。
恰逢郑令佳夫妇回府探亲,家里几个女孩子全都在大奶奶处聊话。
郑令清捧一手瓜子,边嗑边笑:“我听见孙家的随从喊他少将军,那语气,就跟宫里内侍唤皇子殿下一样。欸,你们说,他大老远从西北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许是路过临安,借宿郑府。”郑令玉伸出手拿巾帕擦去郑令清嘴边瓜皮,转眸望见旁边郑令婉面色恍惚,好心问:“二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等郑令婉回答,郑令清抢先道:“二姐姐是被吓到了,刚才我瞧得清清楚楚,那个孙公子看了二姐姐好几眼呢!”
郑令婉脸色更白。
郑令清大笑,抓了郑令婉的手:“二姐姐,你怕什么!他看你几眼而已,又不是让你嫁他。”
郑令婉瞪过去。
郑令清一愣,被郑令婉凶狠的目光吓住,以为是自己看错,还想再瞧清楚,郑令婉已经恢复如常,垂眸笑道:“五妹妹莫要取笑我。”
郑令清没放在心上,继续以指点山河的口吻道:“这位小孙将军,生得气宇轩昂,又是西北大将军府长子,只要能受得住西北荒凉,得他做夫婿,将来当个西北大将军夫人,多神气!”
郑令婉笑:“那五妹妹嫁他?”
郑令清昂起脑袋:“呸呸呸,他虽生得端正,但是不够清俊,我喜欢斯文儒雅的男子,不喜欢那种粗犷的男子。”
郑令玉细声细气说:“小孙将军容貌粗犷吗?他脸上并没有胡子,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只是比常人略高些而已。”
郑令清伏过去,笑她:“以他的身形,轻松就能你拎起来,你不怕吗?”
郑令玉摇摇头,望见郑令清撅嘴,立马又点头:“怕的,五妹妹说得对,他确实粗犷。”
郑令清这才满意,戳戳郑令玉眉心,告诉她:“你放心,以后你要嫁人,我定会让娘为你挑个身形清瘦些的,就算婚后吵嘴动起手来,还有取胜的机会。”
她言语稚气,大家笑倒。里间郑令佳听见笑声,推推身上的令窈:“卿卿,你不出去和姊妹们说话吗?”
令窈抱着她不动:“阿姊回家,我只愿和阿姊待一起。”
郑令佳笑道:“我又不是立马回去,这次回家住半月,日日陪卿卿,可好?”
令窈脑袋低下,往她衣袍间蹭了蹭:“姜槐序说话不算数,说好让阿姊回郑府住,成了亲却一日都不肯放手,天天留着阿姊在姜府。就连这次阿姊回郑家,他也跟过来,还不肯让阿姊与我同睡,非要和我抢阿姊。”
话音刚落,丫鬟进屋来,将燕窝呈上:“姑爷说,昨夜大姑娘提起想吃河西的鲈鱼,他正好去河西钓几尾,大姑娘若有事寻他,让小厮去河西柳岸去找便是,他定快马加鞭赶回来。”
“知道了,你退下吧。”郑令佳接过燕窝,一勺勺喂给令窈吃。
令窈吃着燕窝,笑道:“又不是离不开他,出去那么一会,巴巴地让人来告诉。”
郑令佳婚后端庄有余,提到姜槐序,她脸颊媚色红晕,羞答答说:“他就是这个性子。”
“什么性子?黏人的性子吗?”令窈吃腻燕窝,不肯再吃,扑到郑令佳怀里,挠她痒:“我虽对他有怨气,嫌他时时刻刻霸占阿姊,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姜槐序,同我一样在意阿姊。”
郑令佳脸更红:“卿卿。”
令窈不放心,又问:“阿姊,你同我说一句真话,在姜府,他可曾欺负过你?”
郑令佳摇摇头,眉眼洋溢幸福的笑意,声音越发轻盈:“他对我,言听计从,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