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藕 夏桐惊奇不已, “原来您认得那宫婢是冯美人假扮的?”
刘璋无语,“你觉得朕是傻瓜?”
夏桐便有些讪讪, 也对哦。选秀那日冯玉贞故意用轻纱蒙面,营造惊鸿一瞥的印象,皇帝怎么会记不住她?
既然如此,为何要假做不识呢?还把冯玉贞赶去圊厕行。
连她都替这位佳人感到惋惜。
刘璋神色平淡,“朕只是讨厌自命不凡的人。”
冯氏为人,像极了曾经的蒋太后,只是蒋太后后来很吃了些苦, 才锤炼得这般心智坚韧, 又野心勃勃,以致于如今处理起来都倍感棘手。
冯玉贞就算了,刘璋根本不打算给她任何机会。
夏桐心道您其实也挺自命不凡的——当然这话她没敢说, 只轻声嗔道:“那您为何将她封为美人呢?”
给人家不必要的希望, 又亲手打碎这希望, 这起起落落换谁都受不住罢。
刘璋睨着她,“你莫非在吃醋?”
“当然没有。”夏桐答得飞快。傻子才会对皇帝交托真心呢, 她只想当一条毫无感情的咸鱼, over。
刘璋微哂,显然觉得她所言不实——小姑娘最爱口是心非,瞧她对冯氏的态度就知道了。
真为他吃醋也不算坏事,刘璋想着,心里反而意外舒坦。他将夏桐鬓边一缕发丝拨到耳后,温声道:“自然是因为她父亲官职的缘故,朕总得给冯相一个面子。”
当然, 冯玉贞的容貌的确是她的优势, 刘璋起初封她为五品美人, 也是想着她可以转移蒋家两姊妹及蒋太后的注意,省得成天来碍事。
但既然意外杀出个夏桐来,冯氏也就毫无用处了,刘璋自然懒得再给她留情面。
夏桐傻乎乎的道:“所以您现在让我当六宫的靶子,来吸引火力?”
刘璋踌躇了一下,暂且不告诉她自身那段秘密,只轻轻点头,“是。”
夏桐却没他臆想之中的失望,反倒松了口气,“太好了。”
原本担心皇帝专宠一人会遭来六宫非议,但既然皇帝只拿她来当试金石,她反而感到安全——只要她对皇帝还有用处,皇帝自然会护着她,毕竟她算“自己人”。
至于情情爱爱的,她反正也不想沾染,这样上司下属的关系正好。
刘璋:“……”
好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将脑中那点不快摒去,他看着夏桐手中的圆盒,“你喜欢胭脂?”
夏桐笑意粲然,“但凡是女子,谁不喜欢?”
更要紧的,这迪奥999让她联想起现代丰富的物资和精神生活,在古代待久了,还以为自己真要变成老僵尸了呢。
刘璋看着她眸中的雀跃,若有所思,待夏桐离去后,便叫来安如海吩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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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贞得了皇帝口谕,不得不去圊厕行报到。
她本想耍赖,找个身量相仿的宫婢滥竽充数,谁知安如海的徒弟小猴子却道:“师傅交代了,必得您亲自前去,否则怕是不依呢!”
这小猴子也是御前红人,因生得尖嘴猴腮,又口乖伶俐,众人才给他起了这么个诨号。
可他对着冯玉贞这样的绝世美人儿却是铁面无情。
冯玉贞都快气炸了,“凭什么?”
她在御前自称是玉芙宫的侍婢,又未暴露真身,凭什么要她亲自去掏粪桶倒夜香?冯玉贞看着一双纤纤素手,哪怕在最贫苦的时候她也没干过粗活呢,进了宫反而处处被人践踏,她都快憋屈死了。
小猴子冷笑,“美人好糊涂,你以为陛下认不出你来?还妄想瞒天过海呢。是,眼下您胡乱找个宫婢充数,或许能躲过一劫,可陛下呢,你以为他还会再看你一眼?”
眼看冯玉贞那张俏脸由白转青,小猴子愈发讥讽,“美人,该怎么做,您还是仔细想清楚,别误了终身哪!”
扔完这些话,便如扑棱蛾子般蹁跹而去。
冯玉贞牙关打战,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想她堂堂丞相府的娇女,到今日居然要受一个小太监的气,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但,她不能就这样认输。那阉人言语虽毒,话里却也不无道理。皇帝摆明了要看她的诚意,唯有忍着一时耻笑,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冯玉贞抱着一雪前耻的念头,不得不舍弃自尊。
她重新换了一身粗布衣衫,亲自去圊厕行报到。那些嬷嬷们尽管识得她的身份,却只装不知,照样吩咐她洗刷恭桶,清扫厕道,做种种腌臜活计。
冯玉贞身上沾满秽物,鼻尖更充塞着污浊气息,她也只得强忍下来,只恨恨想着,等哪日自己发迹了,定得将这些老货赶出宫去——不,全都赐死。
好在,她也不算一无所有,尽管如今无心装扮,可只要有那些胭脂水粉,来日改头换面轻而易举。
冯玉贞如此想着,随手抹向腰际,神色却转瞬定住:她的迪奥999不见了。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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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无意间拾得那盒胭脂,倒没打算藏私,而是决定物归其主。并非她多么拾金不昧,只是,她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