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旨很快下达。
内阁次辅俞士悦,调任刑部尚书,加太子太保,兼理东宫詹事府,文华殿大学士萧晅加户部尚书,太子少师,晋谨身殿大学士。
武英殿大学士罗绮晋文华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孙原贞晋武英殿大学士;东阁大学士俞山晋文渊阁大学士,加工部尚书,太子少保;都御史朱鉴加太子少师,任东阁大学士,入文渊阁参赞机务。
一切尘埃落定,但是,带给朝中的震动,却才刚刚开始。
首先便是俞士悦,刑部尚书兼任太子府詹事这个任命,昭示着平静不久的朝局,即将形成新一轮的势力变动。
除此之外,萧晅作为和罗绮同期入阁,且人脉势力都不如罗绮的人,却能一跃而成为俞士悦之后的次辅,也是让人颇感意外。
这次私下的朝议,内容并不算保密,所以,不少人很快就得知,萧晅的提拔,是天子直接吩咐下来的。
于是,对于这次的任命,朝中很快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一派认为,萧晅入阁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得到了天子的青眼,跃居为内阁排名第二的辅臣,可见其前途一片光明。
这一派普遍都是以清流为主,虽然说,萧晅一直都在地方任职,其官场经历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清流,但是,在如今清流人才凋零,备受打压的局面下,已经没有人在乎那么多了。
除此之外,另一派所持的态度则完全相反,他们认为,天子虽然提拔了萧晅,但是,却拿走了原本绑在次辅身上的太子府詹事,如此一来,对于萧晅来说,权力实际并未有太大的提升,反而可能会显得有些出挑。
毕竟,他入阁时间晚,且资历又有欠缺,一下子被提拔到次辅的位置上,明里暗里的,必然会遭人嫉恨,到底是福是祸,还尚未可知。
刚巧又临近年关,各个衙门都清闲了下来,有了这样好的谈资,京城中的各家酒楼茶肆,基本上日日都是爆满的状态。
除此之外,这种中枢的人员变动,必然伴随着的,就是新一轮的势力划分,因此,这几位高升的大臣,哪怕是备受争议的萧晅,府中拜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就在这般朝野上下热闹繁忙当中,景泰五年的大幕悄悄降下……
年节的这几日,可谓是宫中最繁忙的时候了,各种各样的仪典和庆典接踵而至,尤其是正旦这一日,大朝会之后便是祭天,随后便是祭祖。
仪典将尽,奉先殿中,朱祁钰穿着一身玄色冕服,却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跪坐在蒲团上,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门外北风凛然,雪花飞卷,好似要将一切都埋进琼枝玉树里。
阴影当中,舒良的身影无声出现,躬身屈膝,道。
“皇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于是,朱祁钰这才睁开眼眸,他的目光掠过面前的一座座牌位,最终落在最后的那面‘宣宗章皇帝’上面。
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不过很快,他的情绪就被一扫而空。
轻轻的摆了摆手,舒良会意退下,朱祁钰再转过身,眼中已然带着一丝锐利的锋芒。
这个年节……恐怕没有人能够过的安稳!
天色渐暗,宫中却灯火通明,按照惯例,其实也不能算是惯例,准确来说,是这两年新增的环节,正旦这一日,要宴请进京的宗室藩王。
打从宗学设立以来,各藩王和朝廷的联系可谓是越来越紧密,此前朱祁钰下了旨意,准许宗亲到宗学探亲之后,今年更是有不少藩王,早早的就表示了要进京的意图。
当然,明着说是要来探亲,实际上这些藩王是借着由头,想要游山玩水一番,除此之外,随着皇庄慢慢铺开,各项典制,流程,乃至是和矿税太监之间的职权划分和矛盾,也渐渐显露出来。
这一年一次的进京机会,显然是一个能够和皇帝直接沟通的渠道,因此,今年到京的藩王人数实属不少,基本上,朝廷设了皇庄的藩王,都到场了,加起来足有十四位,若是算上郡王的话,这个数量还要再多。
正因于此,这场宴会虽是家宴,可依旧不能马虎,礼部为此准备了盛大的歌舞礼乐,除此之外,朝中的一干文武大臣,也尽皆陪坐,宴席摆满了整个奉天殿。
灯火通明的宫殿映衬着被白雪覆盖的广场,别有一番意趣,殿阁当中,歌乐阵阵,觥筹交错,朱祁钰侧着身子,和坐在最前端的周王,岷王等几个老资格的藩王说着话,底下的大臣们和其他藩王,则是边欣赏歌舞,一边议论着京城风物,气氛其乐融融。
然而,就在此时,侧门处忽然有两个内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色颇有几分惶急,怀恩见状皱着眉头就要下去斥责,但是,在听了对方急急的几句话之后,却顿时脸色大变,转身同样急切的回到御前,低声道。
“陛下……”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朱祁钰正在和周王说话,作为一个宦官,哪怕是天子的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