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将苦不堪言,何况,大军出征,并不只是花费银两钱粮这么简单,更需要征调民夫,转运军粮,朝廷纵然有足够钱粮,可前番瓦剌一战,民力耗竭,此非一二年间可以恢复。”
“前番工部修河,此利在千秋之举,朝廷尚未征调民夫,便是缘由于此,虏贼寻衅,固然可恨,但是,百姓万民才是社稷根本,陛下向来仁慈爱民,故而边境诸事如何安排,臣以为还是当慎之又慎,且不可操之过急。”
古人说穷兵黩武,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打仗不仅要钱,更重要的是人,所以陈循的这番话,实际上才是切中了根子。
这两年多以来,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但是开放互市,休养生息,再加上整饬军屯,朝廷的财政,其实还算维持在一个比较良好的状况下。
尤其是沈翼这个户部尚书,虽然一直被诟病抠抠搜搜的,但是,算账花钱的工夫,的确是很厉害的。
敢喊出刚刚的那句话,可见这个老家伙,平日里唉声叹气的说自己一份银子都没有了,都是骗鬼的。
朝廷能拿得出钱粮来,这在很多时候,都并不困难,但是,银子好弄,可人却没有办法。
一个健壮的男丁,出生长大能够干活,至少要十几年,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
土木一役,死了太多的人了。
所谓民力耗竭,并不只是笔墨之上冰冷的四个字而已,数十万人的死,根本就不是一本经济账,而是一本人命债。
这种情况之下,至少十年之内,朝廷都是打不起仗的,甚至于十年都是保守的,民力想要真正恢复,没有个二十年,是打不住的。
这一点,一干重臣们都清楚,他们相信,天子也同样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刚刚都还算沉得住气。
但是,谁能想得到,沈翼这个老家伙,竟真是一点担当都无,平时各个衙门跟他要钱的时候一副死人脸,这个时候倒是半点磕巴都不打。
tui,欺软怕硬!
随着陈循出面,其他的重臣也没闲着,紧随其后,甚至是在刚刚科道改革上都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镒,这个时候也上前道。
“陛下,陈尚书所言有理,边衅之事常有,此彼辈蛮夷不通礼仪也,我等若被其所激怒,战事一起,百姓涂炭,得不偿失矣。”
“何况,如今草原内乱,二部虽联军而来,但是想必也只是想要联手施压,并非真的想要开战,故而我大明完全可以静观其变,严加防范即可。”
话音落下,又有几个大臣上前开口。
但是说出的话,基本上都大同小异,不过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上,倒是尽成了劝和的人。
只不过,话倒是说了不少,但是,上首天子却一言不发,显然是并不怎么满意。
于是,片刻之后,便有大臣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礼部胡濙身上。
虽然说,如今朝堂上的百官之首仍然是天官王文,但是,实权归实权,声望归声望。
这种时候,显然是胡濙这样的五朝老臣,更加有威望。
不得不说,这位大宗伯,在关键的时候,一向也是能够顶得上的。
待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这位大宗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当中,倒也没怎么犹豫,略一沉吟,便上前道。
“陛下,历来边境之事,为朝廷最重之兵事,虏贼犯边,举兵压境,此实乃挑衅也,朝廷万不可放任不理,否则虏贼得寸进尺,方有大祸矣。”
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胡濙一开口,并没有像其他的大臣一样劝天子息事宁人,反倒推波助澜了一手。
果不其然,这番话说完,天子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于是,紧接着,胡濙继续不紧不慢的道。
“不过,一干大臣所言也皆有道理,一旦开战,边境黎民受苦,民力耗损,皆需考虑,过往太宗,宣宗出征,亦是多方考量,事先筹划周密,方敢出兵。”
“所谓处至急之事愈宜缓,处至大之事愈宜平,故臣以为,无论是战是缓,都需仔细思量,通盘考虑方可决断。”
这番话说的周全,但是,却不免让在场的大臣有些失望。
他们都指望着,这位大宗伯能够打消天子开战的念头,可谁曾想,到了最后,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自然是让人难以满意。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反正朝廷上大多数的事情,就是拖着拖着就黄了。
能够暂时先按下天子,也勉强能够接受……
可是,就在他们都以为胡濙的话到此结束了的时候,这位大宗伯却又再度开口,道。
“陛下,边境之事,乃国之重务,一旦虏贼挑衅,有再生战事之意,朝廷亦不可不防,如今于少保在地方整饬军屯,兵部无人主持,若要开战,恐怕兵部难以操持得当。”
“故而,臣请陛下下旨,召于少保回京主持兵部大局,边务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