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青洲还没开始摆阵, 山下已有一队弟子找到了昏倒在一颗树下的宋麒。
众人七手八脚地检查一遍, 发现宋麒并未受伤,气息脉搏一切正常。
在众人的呼唤声中, 宋麒渐渐恢复意识,一睁眼,就被阳光刺得闭上眼, 周围人立即伸手替他遮挡阳光。
神志渐渐恢复, 宋麒猛然睁眼, 急切地看向四周, 口中喃喃:“我娘呢?我娘呢?”
“你没事吧宋师弟?你娘没跟你一起来月炎山上。”
宋麒急忙撑地站起身,推开众人四处寻找:“娘?娘!”忽想起什么, 脸色一变,回头咆哮:“段倾流!你给我出来!有种的冲我来!”
“不得无理!”有师兄急忙上前阻止他对段家客人出言不逊。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宋师弟不会是疯了吧?”
“段倾流在哪里!”宋麒抓住一个师兄肩膀。
师兄茫然道:“段公子自然在庄上。”
宋麒立即绕过他朝山上跑去。
“宋师弟!”一个弟子急忙上前拦住他去路:“你得先跟我们回门派,给少主一个交代!”
“段倾流那奸贼掳走了我娘!”宋麒急着上山, 却被一众弟子挡住去路。
“你疯了吗!别胡言乱语!”另一个弟子怒道:“你一句话没说,在山里逗留一夜, 全门派的师兄弟找了你大半日, 牵累江少主也跟着担忧, 还以为你是被那神秘人劫走!你……你……”
“我怎么可能自己跑来山里逗留一夜!”宋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心解释:“我昨日出了山庄,回坤门的路上,段家那个大胡子护法和那个矮一点的黄脸护法拦住我去路, 说我偷了他们段公子的东西, 然后强行将我带进一个山洞, 点了我的穴道。我一夜没睡,天微微亮时趁那两个护法睡着了,才冲破穴道逃了出来,刚好看见段倾流抓住我娘!”
一众弟子神色诧异。
起先听说段家护法诬赖宋师弟偷窃,众弟子都义愤填膺,可听到后来却不像话了。
段家就算要为难一个坤门弟子,找借口比武打一顿就罢了,为什么要把宋麒带进洞穴?还专门让两个护法看守?
最后居然说段倾流劫走了他娘,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段家公子好歹是风回谷少主,再没气量,也不可能亲自出手跟个坤门弟子过不去,更何况是弟子的家人。
段家再怎么脸厚也不至于刁难老弱妇孺啊。
“别说了,先回坤门拜见少主。”领队的周师兄严厉道:“你就算现在上山庄,没有大小姐领路,贸然上门非但进不去还会受罚,不如回去找江少主说清缘由。”
宋麒尽可能冷静下来,觉得周师兄说得有道理。
凭自己现在的能耐,擅闯月炎山庄不但闯不进去,还可能引起江家怀疑。
江某,江某在找他吗?
对了,昨天让他抄的两份经书尚未送到,江某一定下山来找他了。
宋麒脑中思绪万千,脸上却一片空白,人在紧张到极限时,反而会有这样痴傻的空白。
他在想母亲怎么会死而复生,在想南方君子会帮他救回母亲吗?
江某。
江某?
如果我堵上性命告诉你一切,你肯不肯完完全全相信我?
宋麒忽然摔倒在地,想站起来,手脚都使不上力气,他情绪紧绷过了头。
师兄们扶着他回到坤门后院,江某却没在这里等他。
“少主独自在西山搜寻你的踪迹,我已经让赵师弟去通知少主了,你在这里躺一躺,冷静一下,一会儿千万别在少主面前对段家人出言不逊,明白吗?”
周师兄愁容满面地看向宋麒:“玄瑞,你是不是碰上什么妖兽受到了惊吓?你之前不是说你父母都已驾鹤了吗?为什么今儿突然说这些胡话?”
没看到江某,反而让宋麒紧绷的思绪松懈了。
他开始回忆整件事。
越想越觉得怪异至极。
这会不会是段家人的阴谋?
故意让他失踪一整夜,再把什么命案按到他身上?
如果自己现在主动向江家坦诚自己是宋麒,会不会正中段家人下怀?
宋麒闭上眼,调理气息,让自己冷静下来,更清醒的思考整件事。
不能在冲动的时候做出任何决定。
段家人没有直接杀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在前面等着他。
母亲的出现,让他陷入巨大的幸福与患得患失的恐惧中,一时半刻完全无法冷静地思考。
江辞风回来了。
听说宋玄瑞没有任何闪失,找到的时候正窝在树下睡觉,翻遍整个西山的江辞风险些气得冒烟,此刻脸色铁青的迈着长腿走到坤门后院,跟着领路的弟子来到宋麒卧房门前,砰的一声推开门。
“宋、玄、瑞!”江辞风一双瑞凤眼杀气腾腾看向床榻——
正在出神的宋麒一听见江某的声音,满脸的仇恨与急切,瞬间全部化为期待。
他盘腿傻坐在榻上,缓缓转过头,一双眼尾下垂的漆亮眼睛闪烁着泪光,像是天塌了一样,看向南方君子。
江辞风满腔的暴怒,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