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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单薄少女。
这是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想当初,她曾失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时隔几年之后,却又遇见了拂清,这个小丫头当时胆怯,脆弱,动不动就流泪,骨子里却还是坚强的。
她们金家的功法高深莫测,但若想全部学会,却需付出不小的努力,吃尽苦头。
许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这个小丫头,全部做到了。
看她如今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无助的样子,多么像当初才救下她的时候?
无尘矛盾了许久,却终是不忍,遂只好开口道,“起来罢,不必再哭了。”
拂清一怔,抬脸看着师父,眸中还凝满了泪花。
却见师父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她,随后又道,“今日午后,可带他上山,但我只见他一面就好,绝不可逗留。”
她立时应好,转而露出了笑意,又擦了擦泪,同师父道,“弟子这就去告诉他,请师父稍等。”
语罢,便转身下了山。
而望着山路上她渐渐离去的身影,无尘却不由得凝起了眉。
——谁人能知,这个女孩,会不会面临与自己当初同样的命运?
一时间,往事又浮上了心头。
可她只是怔愣一会儿,待惊觉自己心间又起了杂念,她立刻起身回房,念起了经。
往事不可留,很快,心间杂念皆被压下,尽数化作了天边云海中一片浮云。
……
不知过了多久,无尘又听见敲门声响起,拂清在外轻唤,“师父,人来了。”
她微微一顿,睁开了眼。
想了想,又拿出遮面的轻纱,蒙在了脸上,这才起身去开门。
无论那人对拂清有多重要,都是皇室之人,她绝不会泄露自己半分。
无尘踏出房门,只见拂清乖乖立在院中,见她出来,轻轻道了句,“他就在外面。”
她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言。
拂清便去打开了院门,将人领了进来。
抬眼望去,只见那青年身着竹青色的长袍,并未有多华贵,但身姿挺拔,只是抬步走路不说话,也能看出气质不同于常人。
这般仪态,竟教她恍然之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某人。
她心间微微一顿,却不语,只看着那青年渐渐走近,而后立在她面前不远处,微微垂首,道,“晚辈萧钧,特来见过高人。”
态度倒也称得上客气。
无尘眸间没有波澜,只轻轻颔了颔首,道,“公子客气,老身不过天地间一凡夫俗子,岂敢自称高人?”
萧钧则是微微一笑,道,“高人过谦了。您将拂清抚养成人,又传授她高深武功,此恩典不止与她,更是与我,您将她视若己出,这般心胸,该当世人钦佩。”
语罢,便抬眼望了过来,目中十分真诚。
此时不过未正,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他立在春日柔和的光量之中,一双眸子毫不遮掩的透出与旁人不同的殊色。
他双瞳漆黑,周遭却渗出淡淡金色。
看清这一切,无尘心间一顿,彻底愣住了。
怎么会?
这样的眼眸,分明是她们淮国王室金家所独有,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青年身上?
……
眼看萧钧话音落下后,师父却没了回应,只是直直望着他,拂清不禁有些奇怪。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连萧钧也有些纳闷起来,忍不住悄悄看向她,拂清终于忍不住,轻声咳了咳,唤道,“师父……”
却见师父这才稍稍回神,却依然看着萧钧道,“老身有一个问题,想向公子请教。”
拂清一愣,萧钧也有些意外,却依然回道,“请高人但说无妨。”
无尘点了点头,竟是问道,“不知令堂为何方人士?”
果然,这话一出,二人皆是一脸意外之色。
但萧钧却在稍顿之后,依然答说,“家母为柔然人。”
——这毕竟是宗正给他的定论,虽然他也知道这大约不是真的,但无奈自己并不能确切肯定,生母究竟是哪里人,所以眼下只能这样回答了。
“柔然?”
无尘眸中一凝。
须臾,却又问道,“那不知她现在可还健在?”
问题愈发的奇怪,萧钧再度忍不住看了看拂清。
拂清也不知师父这是怎么了,不由得担心起来。
然但见师父神色认真,她却又不敢轻易插嘴。
好在须臾过后,萧钧又如实回答道,“不瞒高人,家母当年遭遇难产,晚辈降生之时,她便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无尘终于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