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药,又拿了些干净棉布,叫他坐去榻边,仔细为他整理,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又为他找来干净的衣裳,小心帮他换上。
萧钧原不想她忙活,但无奈她坚持,也只好由了她,望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心间不由得更暖。
待一切收拾完毕,帐外天还黑着,思及他已经三日三夜没有合眼,她不敢再与他多说话,只道,“离天亮还有一阵,你先去睡一会儿吧。”
他说好,又拉她的手,“我们一起。”
她想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跟他一同去了榻上。
从前都是拂清睡里侧,萧钧睡外侧,但因着他现下受了伤,躺下不好乱动,她便叫他去睡里侧,自己躺在外头,如此起床下地也方便。
萧钧没有异议,乖乖照着她的吩咐行事,只是在躺下后,忽然开口道,“我想抱抱你。”
拂清闻言,脸微微一红,嗔道,“你受了伤,现在好好养伤才是,不要想别的。”
他笑了一下,道,“我这么着急赶路回来,就是想抱抱你,你靠过来一些,好不好?”
两人虽睡在一张榻上,但中间还隔着些距离,萧钧当然并不在乎,但无奈拂清总是有意与他保持距离。
他此时可怜巴巴,又小心翼翼,拂清思及他的伤处,一时竟有些不忍拒绝。
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照他的要求,轻轻靠了过去。
因为左肩上有伤,所以他左臂不敢大幅度动,只能伸出右臂,将她轻轻拢到怀中。
鼻尖重又传来他熟悉的温度与气息,拂清不由得心尖一颤,却也终于又有了安心感。
却听他在耳边说,“月儿,你知道吗,若是那时我的马再跑慢一点,那箭或许就会射到我心上去了。”
月儿……
这是她生平头一次听他唤自己的小名儿,还有些不太习惯。
但相较之下,她更加在意他的话,闻言微微凝眉,叹道,“是啊,如若那箭再大力一点,穿透你的肩胛就麻烦了,今次怎么会这样惊险?”
他道,“呼必赞亲自出马,我与他打了个照面,当时忙着应对他,一时疏忽,叫他手下小将得了逞。”
其实只要上了战场,受伤都是在所难免的,尤其他还是主将,是皇子,比起旁人,当然更加容易引来对方注意。
但这些并不是他的重点。
他又道,“我一直在想,如若今次我就这样倒下,那么这辈子,会有很多憾事。”
她情不自禁的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又听见他说,“可最遗憾的,一定是没法再回来见你,没法与你成家生子,过我们的好日子。”
她心间又是一颤,竟还有些鼻子发酸,忍了又忍,才嘴硬道,“谁叫你不带上我的,如若有我在,一定不叫他们伤了你。”
心间却是明白了,怪道他那样急着来见自己,连伤口也顾不得包扎。
“可是如若你去了,他们伤了你怎么办?”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那双好看的眸子紧紧地望着她,说,“月儿,这些都不要紧,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待打完这场仗,我就上书父皇,娶你为我的王妃。”
“王妃……”
她喃喃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个颇有些陌生,且离自己仿佛很遥远的名词。
可他是王爷,他的妻子不就是王妃吗?
她并不想泼他冷水,却还是道,“如若你父皇不同意呢?我杀了萧怡容,他很恨我的。”
却听他道,“我会让他同意,就算他不同意,我就随你离开,去找你师父好了。”
这话却将她逗得一笑,“你都这么大了,我师父未必想收留你。”
他也笑了笑,在她额间一吻,“只要你想收留我便好。天大地大,何愁没有你我容身之所?”
她闻言微微凝眉,却听他道,“睡吧,一切自会有办法,等打完了仗再说。”
她只好点头,等再抬眼望去时,他已经睡着了。
三日三夜没有合眼,他着实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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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钧整整睡了一个白天,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才醒来。
拂清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饭食,等他吃罢,又来为他换药。
一切弄好,已经又是夜晚,几名副将得知他已经醒来,急着同他汇报这次的伤亡情况,拂清躲在屏风后头,都听了清楚。
待人走后,她出来看,只见萧钧凝眉盯着奏报,神色并不轻松。
“得想个法子……”
他自言自语般说。
今次歼敌三千,但自损也有七八百,并不算什么大胜,而且近来愈发天寒,已经陆续有士兵被冻伤,这又是一项损耗。
可相较之下,常年生活在高寒地区的匈戎人似乎要比他们适应的多,真要打起持久战,对方的胜算会加大。
这些情况,拂清方才已经都听见了,此时听见他的话,忽然灵机一动。
她凑到他面前道,“其实有一个法子,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
他立刻抬眼望了过来。
她拿出舆图,指给他看,“今次的战场就在凌日峰下,你有没有想过,如若凌日峰来场雪崩,会是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