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始终拗不过心间负疚,而今,只能恳请师父给弟子一次机会。”
师父闻言,只是叹道,“你可曾想过,你与他根本不是同路之人?”
拂清依然点头道,“想过,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弟子当初才会执意离开京城。可弟子从未料到,心间歉疚却会愈发沉重,事到如今,或许唯有前去助他一臂之力,才能抚平心结,以求日后平和。”
师父不露喜怒,道,“既然如此,你又何须来问为师?所谓机会其实在于你自己,你扪心自问,难道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吗?”
这令拂清一噎。
却又听师父稍显严肃的道,“你已经这么大了,此去意味着什么,心里应该有数。”
她又点了点头,道,“弟子明白,也想好了,今次助他脱困,便算是偿清心间愧疚,到时,弟子一定再回来。”
师父却摇了摇头,道,“只怕到时你心不由己。”
拂清眉间一紧,“师父……”
师父却径直踱步到门前,眼望苍茫山色,道,“当初你娘把你交与我手中,我既然应下,便只想尽好责任,今次也是怕你竹篮打水,最终落得一身伤。”
须知,这世上无论何种兵器,都不敌情最伤人。
拂清沉默了。
她岂会不知师父的用意?
她自幼跟在阿娘身边,亲眼目睹了阿娘这一生的悲剧。
诚然,如阿娘那样的弱女子,不得不服从于命运,然而她明白,阿娘最后离世时,心间最痛的,却还是情伤。
而她自是比娘幸运,有师父的教导,自然不会再如阿娘一样任人欺凌,可她也明白,她与萧钧之间,隔着天堑鸿沟,尤其经历萧怡容一事,愈发不可逾越了。
然而沉默过后,她却依然对师父道,“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弟子今次只是去解开心结,待助他脱困,一定回来。”
而将她眸中的坚定之意看在眼中,师父竟也沉默了。
半晌,终于叹道,“不去一次,只怕你今生意难平,既如此,那就去吧。”
拂清一顿,立刻要道谢,却听师父又补充道,“边关苦寒,战场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她忙点头,目中忽然有些热辣。
然而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再与师父诉离别了,她只得赶忙应是,又立刻回房收拾东西。
待一切准备好,她再度来到师父房中,朝师父郑重磕了一个头,而后,便下山去了。
而身后,眼望见她的背影渐渐不见,师父忘尘的思绪却渐渐飘远了。
日头高升,给山顶院落铺上清晨的阳光。
已经远走的拂清并未瞧见,此时,正迎着阳光而立的师父,那双原本黑色的眼眸,渐渐泛起了金色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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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夜色已深,启明殿中灯火依然未熄。
自打西北战事爆发,宣和帝连日来一直心事重重,几乎每日都是半夜才睡。
今夜也是如此。
只是好不容易躺下,人还未睡得深沉,迷糊之间又听见了寝殿外传来了动静,他遂又睁开了眼,向帐外问道,“何事?”
司寝的小太监忙回道,“启禀殿下,有军报至。”
宣和帝立时来了精神,道,“宣。”
小太监应是,急忙出去宣人,很快,便见来递军报的兵部官员跪到了床前。
“凉州战报才至,臣赶来奏禀陛下。”
宣和帝半坐在龙床上,径直问道,“又有什么新消息?”
只听来人道,“北线已胜,北狄撤回贺兰山外,蔡培留下值守,梁钟帅兵赶至北线支援宁王,从秦陇两地调动的人马,也即将赶至凉州。”
这些还算是好消息,但眼下令宣和帝心焦的只是一件,他问道,“宁王呢,现在还没信吗?”
来人一顿,头垂得更低了,答说,“是。”
眼下天山脚下早已下了雪,自打萧钧带兵出战,入了霍琅峰附近,便再没了消息,算来已有半个月了。
宣和帝虽未亲至,但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自然知晓那处地势险要,极易发生雪崩。
如若真的有什么万一,可怎么好……
但现在干着急也是无用,宣和帝只沉声道,“叫人盯紧,有什么消息,即刻来报。”
来人应是,见他再无吩咐,便退下了。
而此时,时间仍尚早,离天亮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宣和帝却再无了睡意。
长子是她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如若此次真的出了什么事,那百年之后,她可还能原谅他?
在心间重叹了一声,双鬓已经初现花白的君王索性起身,去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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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山脉处于大梁国境的西端,京城日出近一个时辰之后,才有阳光洒进这里。
胡天八月即飞雪,这个时节,此处早已是白雪茫茫。
所幸得益于卫离的指点,大军寻到了山中一处避风之处,在此安营扎寨,并未怎么受到风雪侵袭。
前方探子传来新的消息,副将们立时来到他面前禀报。
“殿下,据探子估算,匈戎这一支已剩不过五千人马,但十日之后,会入暴雪之季,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