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大学士,却是皇帝的内阁之一,如此看来,这场赐婚,不正是他建立文臣脉络的大好时机吗?
倘若答应下来,他结上这门亲事,手中便可有文有武,假以时日,必定能与皇后抗衡。
可他为什么拒了呢?
尤其换来的结果,还是被罚去凉州,远离朝廷中央,简直得不偿失啊!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傻的人?
将同叔信末的调侃又看了一遍,她心间忍不住五味杂陈……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她而拒婚的?
眼看那些内疚又要在心间升起,她心间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努力告诫自己——能做的她已经都做了,现在他如何选择并不关她的事,况且,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她的内疚,叫她低头回去找他,因此,她千万不能上当……
可是,这样的想法才一冒出,她自己都忍不住嗤笑。
——为了叫她内疚而自毁前程,可能吗?
……
接下来的一连几日,拂清都深陷在这样的自我矛盾与折磨之中。
师父歇够了,开始教她用仙人藤花制药,此药清淤化阻,可解奇毒,只是原料仙人藤花并不多见,因此,制起来需要格外小心,以免浪费。
她照吩咐研磨花粉,一边研磨,一边往石臼中添干花瓣,原也不是头一次做的活计,哪知竟会在添花瓣时一个不小心,捶到了手指,一时间指尖又红又痛,她忍不住哎哟了一声,叫了出来。
师父看在眼中,不由叹道,“这是怎么了?下山走了一趟,回来魂丢了一半?”
一双眼睛望着她,只等着她的解释。
拂清一怔,见躲不过去,只好起身,跪在师父面前,老老实实的交代道,“弟子有一件要事,隐瞒了师父。”
语罢,便将与萧钧的瓜葛说了出来。
师父听完,似有一惊。
须臾,才重新看她,语声严肃的问道,“你下山之前,为师是怎样交代你的,你可还记得?”
拂清颓败的点点头,“记得,师父交代弟子,不许与朝廷有什么牵连。”
语声稍顿,她又赶忙解释道,“弟子铭记于心,原也有意避让他,可哪知偏偏每每都能遇见他,以至于后来,竟会被皇帝误会,硬是做主将我赐给他做了侧妃……可,可弟子始终是清白的,与他,一直是有名无实。”
却见师父抬眼来看她,哦了一声,道,“他没有强迫你吗?”
拂清摇头,“并未,他对弟子一向还算尊重。”
师父便叹道,“既然彼此清白,你现在失魂落魄的又是为什么?”
她只得再度老老实实的交代道,“因为前些天同叔的信中说,我走之后,皇帝十分生气,要给他赐婚,可他……却拒了,也因此被罚去凉州戍边,对于他来说,这个惩戒,并不算轻了。”
师父一针见血的问道,“所以你在内疚?”
她稍顿,而后点头,“是,这些日子,弟子总是忍不住想起此事。”
而待话音落下,师父竟也沉默了下来。
眼望着某个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过后,才又看向她,道,“他如今已经成年,身处权力中心这么多年,该明白孰轻孰重。无论如何,这是他自己的抉择,你无须背负这样的包袱。”
拂清一怔,师父这话,竟如她拿来安慰自己的话一样。
可是没用啊。
不管心间再怎么安慰自己,她夜里还是会照样梦见他的样子,且背景不似从前的杏花与飞雪,而是换成了漫无边际的戈壁荒漠,他一人立在空旷之中,风吹日晒,衣衫凌乱,满脸的胡渣子,十分凄惨的模样……
直叫她每每梦见,都忍不住心中发紧。
眼见她似乎还有些犹豫,师父径直发话道,“如果你实在沉重,就去多抄几遍经,多念几遍清心咒,也权当对你今次破戒的惩罚。”
拂清一愣,只好应了声是,给师父磕了个头,进屋面壁抄经去了。
而身后,师父独坐院中,迎面山顶的微风,轻轻叹了声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
千里之外,凉州。
这个地方,着实称得上是本朝最为偏僻的城池之一了。
凉州以北是大片的荒漠,广阔无垠漫无人烟。
风吹在脸上,叫人直觉干燥,初夏已至,也唯有城中勉强有些绿意。
但无论如何,这荒凉的景象也是远远不能与京城相比的。
城中原有一座前朝遗留下来的刺史府,萧钧到来后,便暂时先住了进去。
说来,这也算是城中比较大的院落了,但毕竟是前朝所建,时间一长,难免显得破败。
时间实在匆忙,得知他要来后,当地府衙已经在赶忙修整,但也远远比不上京中王府的一角。
见此情景,副将梁钟忍不住跟萧钧提议,“王爷,我看城中开阔,不如择处地方,为您新建府邸吧,这个地方,实在旧了些。”
然而此话一出,长史孙进却立刻摇头,“此事欠妥。陛下派王爷到此处来,本就是惩戒,并非封藩,若此时王爷一来就大张旗鼓的建府,传到京中,怕不是更要火上浇油,倘若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