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了一些。
待终于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了。
因为有事要办,他没有耽搁,与她道了别,就直接去了前院,而后立刻招来了暗卫,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宁王的暗卫自然非同一般,但须知公主府也不是寻常地方,他们多花了几日的功夫,掌握了确凿的信息后,才敢去向萧钧回禀。
时值午后,暗卫扶风踏进书房,同主子道,“王爷,事情大约有眉目了。”
萧钧哦了一声,立时放下手中书卷,道,“说来。”
扶风垂首回禀,“据属下们查清,公主府现如今十二三岁左右的家奴约有三十余名,其中男孩不到一半,又大部分为公主府家生子,其余的皆是最近几年陆续买进府中的,能符合王爷给出的条件的,只有一个。”
萧钧闻言眼睛一亮,赶忙问,“是个什么样的?”
扶风面色肃敛,道,“乃是马房中的一名马童,其实王爷也应该见过,便是长公主每每出门时,带在身边做马凳的那一个少年。”
萧钧闻言心间一顿,竟没想到,会是那个孩子。
他忍不住皱眉,道,“可确定?”
扶风道,“有公主府的下人们为证,这个孩子,是自幼在马房中长大的,并没有父母,早年时,有几位好心的老奴将他养活。”
看来是没错了。
萧钧心中一定,却又忍不住心间五味杂陈。
那个孩子能存活下来,自是不行中的万幸,可怕的是萧怡容……
将卫离的孩子当做牲畜一般养大,再日日踩在脚下,呵,的确符合她狠辣的作风。
若论恶毒,这世上果真少有人能与之比肩……
那一刻,萧钧再也坐不住,登时从椅子上起身,大步去了门外。
~~
长公主府。
那日一场春雨过后,天很快就放了晴,日头好,也较之前暖和了许多。
小少年阿冬也已经不用再穿棉衣做活了。
喂马的水也不用再特意烧热,他的活儿也因此而减轻了许多,不过整日喂马,牵马,还要给马刷毛,也是不得空闲。
眼看他一天天长大,那些马夫们就更加懒了,许多本该自己的做的事也甩给他,令他肩上的活儿更多了。
但他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只管老老实实的干,从不曾抱怨什么。
这日,他正切着干草,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喂,你怎么还是穿的这么破烂啊?”
那明显是个姑娘的声音,他一怔,扭头看去,却发现平妍正立在身后。
小少年立刻停了手,起身问道,“县主,您怎么来了?”
平妍抱着胳膊,边打量他边问,“你不是有了新衣裳吗?为什么还穿这种破衣裳?满是补丁,出去了岂不丢我们公主府的脸?”
阿冬忙解释道,“县主放心,奴才若随公主外出,必定会换衣裳的,现如今既是在做活儿,不能穿太好的,否则新的也会变成旧的。”
“原来如此。”
平妍点了点头,又听他道,“奴才正有一事想同县主说,您送来的东西,奴才都用不上,不如就请县主先收回去吧。”
说着就赶紧跑回屋里,将这些日子陆续收到的冬衣,手套,鞋帽春装一并抱了出来。
平妍一愣,连着后退了好几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既赏给了你,哪有收回的道理?”
小少年却摇头,“不不,常言无功不受禄,奴才只是个马童,平素未能给县主效力,不敢平白受赏,还是请县主收回吧。”
这几天送东西的丫鬟们都是放下就走,也不与他说话,他纵使不想要也无法,只好都存了起来。
前两天那些马夫们见了,还笑他要飞上枝头,他并非听不出那些笑中的猥琐之意,嘴上虽然依旧沉默,却愈发在心间下定了决心。
今日遇见她正好,索性把话说清,东西都还回去吧。
然而平妍却并不想收。
她好不容易才赏一回人,本来心间很挺高兴,哪知今日会被一下退回,小姑娘红着脸哼道,“给你了就给你了,你若不想要,扔了就是,一下捧到我面前作什么?叫别人看我笑话吗?”
阿冬闻言忙摇头,“奴才不敢。”
捧着东西的手却一直未曾放下。
平妍气急,一跺脚,“那你就这么站着吧!”语罢转身就往门外走。
然而没等迈出门外,却冷不防对上一双阴寒的眼睛,惊吓之余,登时就愣在了那里。
丫鬟的搀扶下,萧怡容冷着脸,一步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