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这一夜, 拂清竟睡得出奇的香。
第二日醒来, 萧钧已经不在房中。
今次原是为办公务而来, 想必他是忙正事去了,她便也没多问, 自己洗漱一番, 坐下来吃早饭。
马场物资有限, 早饭自然比不得京城精致, 不过她也并不在意, 简单吃完,便迈出了门去。
然而没走几步,却望见了木屋外昨夜篝火的余烬。
她看了一眼,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须知,昨晚可是她头一次向别人倾诉幼时的那些经历,也是自阿娘死后,她头一次在师父以外的人面前落泪。
哎, 现在想来, 还是觉得丢脸, 看来这酒果然不能多喝。
加之昨夜睡前的那幕又涌到了眼前, 他亲了她,还跟她说了那样的话……
现在, 酒精的作用已经过去, 她没办法再用睡眠来躲避, 所以一时间, 难免有些心烦意乱。
是不是……她该尽快报仇,然后离开了?
毕竟他再好,也终究不会属于她,有朝一日,她的身世完全大白于天下,相信他的父皇必会第一个反对。
更何况,她也根本不会留在京城……
这其中牵连,太过复杂,她烦躁了一会儿,还是无果,最终,只得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
算了,难得出来玩一次,总想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多浪费?
思及此,她遂原跑去了昨日骑马的地方,找到昨日骑过的那匹母马,痛痛快快的在马场里驰骋了起来。
萧钧则是忙了一天的公事,亲眼查看过马场今年的情景,又选定了几百匹战马运去京城,这才算大功告成,紧接着,便决定启程回京了。
一来是京中有事,二来,他今次毕竟带着拂清过来的,如若耽搁的太久,指不定萧瑀手下的那帮人会如何大做文章。
还有,其实最重要的一点乃是……他发现,自从昨夜向喝醉了的她表白之后,她忽然变得不太理会自己了。
她借口没有胃口,不再与他一同吃饭,且还总有些故意回避他,如此下来,一日里他竟难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他弄不清原因,却直觉煎熬,想来想去,觉得还不若早些回京的好,或许她只是因为不适应此处的气候,大约回到京城,就会好了吧。
于是第三日一早,一行人便踏上了归途。
赶了一天的路,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到达了鹿州。
这本是一座不大的小城,然进城之后,却见街道上格外的热闹,不止沿街的店铺挂了灯笼,有些民居门前也是如此,拂清隔着车帘望见此情景,不由得一怔,问道,“今夜莫不是上元节?”
只听车中另一人唔了一声,道,“的确是上元节。”
语罢看着她,试着问道,“想不想下去看看?”
因为那夜的一吻,她心间还是有些别扭,所以故意嘴硬道,“不想。”
他心间一顿,终于决定与她好好谈一谈。
咳了咳,问道,“我觉得你这些天在故意回避我,究竟是为何?”
她闻言,终于忍不住抬眼来看他。
——为何?他自己做了什么,还不清楚吗?
可思及那夜自己该是“喝醉”,那些怨怼并不能说出口,所以最终只能依旧嘴硬道,“没有啊,我哪里在回避你?你想多了吧。”
他目光不离,还有些不信,问道,“真的?”
她点头,却不看他,只是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看这样子,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微微叹了口气,只好不再多言,只撩帘吩咐车外侍卫们,“去驿馆吧,今日就在此歇息。”
侍卫们立即应是,护送着马车去往驿馆。
而她依旧未说什么,只悄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一双清澈眸子里,满是花灯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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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驿馆,众人很快收拾妥帖。
此处房间不少,拂清便特意为自己要了一间,如此一来,便不用晚上再与他同住了。
他原也没反对,哪知吃完饭后,却跑过来敲她的门。
她将门打开,却见他已经换了身便装,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王爷有事吗?”
他却来问她,“可歇息够了?如果歇够了,一起出去走一走吧。”
她一愣,心间升起了戒心,道,“为何要出去走?天都黑了。”
他却颇有耐心的道,“这鹿州城最有名的就是花灯,今夜又是上元节,不去看看岂不浪费?”
拂清闻言,面上未显,心间却是一动。
她其实也早听过鹿州花灯之名,说实话,看花灯也一直是她幼时最盼望的事,虽然决定要尽力疏远他,但今日有此机会,倘若错过,会不会有些可惜?
她心间开始挣扎。
他却看出她的心动之意,便进一步道,“好歹今夜也是佳节,我不想错过机会,但若一人去,不带你,唯恐他们又会做什么猜想,所以,如若你这会儿没事,不如就出去走走吧,权当消食了,反正时辰也还早。”
她几番犹豫,终于被说动,便点了点头,换过衣裳后,跟他一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