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睁眼, 天光已亮。
在被中呆了片刻,拂清方懒洋洋的坐了起来,准备下地。
而外头的人听见了动静,小心唤道, “侧妃可醒了?”
是小翠的声音。
她嗯了一声,小丫头这才敢如从前一样, 端着洗脸水进门, 又来为她撩开床帐。
趁她洗脸的功夫, 又从外头进来几个丫鬟,向她行了礼, 开始铺床叠被, 整理房间。其中一人特意往床上瞅了瞅,终于发现了那条染了血的帕子,目光一亮, 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拂清假意没看到这一切, 心间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眼见她们收拾完毕,便出声道,“先退下吧, 留小翠伺候就好。”
众人一顿, 只得应是,齐齐退了出去。
余下小翠帮她忙活着梳头, 过了一会儿, 小丫头忽然想起要事, 赶忙禀报道,“侧妃,王爷早起去了前院练剑,走之前交代过,叫您起床后先用早膳,等会儿要带您入宫。”
“入宫?”
她稍显意外,却听小翠道,“是啊,王爷头一次办喜事,又是陛下赐婚,当然得进宫谢恩了,所以您等会儿要穿礼装的。”
这说的倒也是,她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吧。”又对小丫头道,“你不必叫我侧妃,还跟以前一样就好。”
这个称呼,她还是别扭。
小丫头一愣,只以为她是新嫁娘抹不开面子,便应了声好,也没再多言。
吃罢早膳,又有婢女们进来打扮她,因要进宫谢恩,她不好推拒,只得任她们前前后后的忙活,花了小半个时辰过后,她终于又变成了一身绫罗,满头珠翠的贵妇。
贵,贵妇?
没错,当她瞧见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当即闪现出这个词来。
尽管看起来不错但她还是不习惯,一时间不忍多看,只得赶紧扭转视线。
恰在此时,听见外头响起通传,道,“王爷来了。”
须臾,便见萧钧踏进了房中。
与她一样,因要进宫,他也重又换上了蟒袍,只是令人稍有些意外的是,他今日的这件蟒袍,居然是红色。
难道果然信了她昨夜的调侃?
拂清暗暗想了想,不由得有些想笑,却见四周的丫鬟们已经跪成了一片,也只得先装模作样的向他行礼,唤道,“参见殿下。”
萧钧悄悄打量她一遍,点头道,“起身吧,时候不早,若准备好了,我们就启程。”
她应了声是,便跟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前行,载着二人离开了宁王府。
托萧钧的福,拂清还是头一回坐上五匹马拉的车,宽大平稳自不在话下,更要紧的,周遭还有侍卫骑马环绕,行在路上,颇为威风。
不过除过初上车时打量一番,她并没有其他什么反应,因觉得无聊,甚至闭目养起神来。
殊不知某人一直在注视她,见她闭上眼睛,便在旁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她嗯了一声,“还不错,连今早殿下几时出去的都不知道。”
欲罢睁开了眼,又看了看他,问道,“殿下睡得可好吗?想必你昨日是累坏了吧,竟那么快就睡着了。”
萧钧面色不显,心间却微微一顿。
其实昨夜头一次与她同处,虽隔着门,但到底叫他感慨良多,一直到她睡着之后,他才入睡,先前她起来看的时候,听她脚步中怒气冲冲,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只得装睡罢了……
但他并没有打算叫她知道,只微微笑了笑,道,“也还不错,昨日中午喝了些酒,确实容易困乏。”
语声稍停,他又问道,“我昨夜可是吵到你了?”
他晓得她也睡得晚,且还在床上辗转了良久,所以才有此担心。
拂清摇了摇头,“没有,殿下睡觉习惯很好,并没有吵到我。”
此乃实话实说,她昨夜虽然别扭,但并不想因此而胡乱怪罪。
尤其脑间又忍不住回想起他昨夜蜷在榻上的样子,知他现在不过口是心非,便更不想再说什么了。
他闻言点了点头,也未再说什么。
于是车厢之中,一时无话。
马车继续前行,陡然换了身份,两人之间还是难免尴尬,她遂重又闭目养神起来,然而终究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冷不防睁眼,正瞧见他不错眼的看着自己。
她莫名有些微恼,遂挑眉问道,“殿下在看什么?”
他竟也不回避,唇角微勾,直言道,“你今日这样很好看。”
她一怔,眼珠转了转,却故意道,“那王爷是觉得我昨日不好看吗?”
——倘若此时小翠在旁,听见她的话必定要嗤笑,昨日好歹出阁之日,她褪去喜服,还故意净面,甚至还不若平素在宴府中讲究,能与现在这礼服加身粉黛敷面相较吗?
毕竟人靠衣裳马靠鞍,再美的美人,也需要打扮的啊!
她当然是在故意为难,哪知这话说出,却见他很是认真的道,“当然不是,你素面的时候是另外的好看,与现在不分伯仲。”
这话实在叫人挑不出理来了,她微微吸了口气,嗯了一声,挪眼去看了别处。
唇角却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