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大相国寺回来后,晏府中一切如常。
众人都很有眼色, 知道主子们不喜, 便都不敢再随意提起晏明璐的名字,及与她有关的一切,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此事的风波也算彻底结束了。
天已经足够冷, 主子们身骄肉贵,才入十月,房中便早早的燃起了炭笼。
拂清房中没有那么些规矩,小翠不知打哪儿寻来了一篮薯蓣,洗干净后放在了炭笼上, 坐在一旁一边取暖, 一边翻烤, 又随口同她禀报道,“对了姑娘,这阵子咱们府里又出了新鲜事, 您可知道?”
拂清正打坐, 闻言睁开了眼, 笑道, “我整天足不出户, 你不告诉我, 我又从哪儿知道?说罢, 是什么新鲜事?”
小翠正等着姑娘问呢, 闻言便立刻凑到了跟前, 道,“是关于公子的。前些日子听说宫里要为几位年纪小的皇子选伴读,明泽公子年纪正合适,知道消息后很是高兴了一阵,毕竟有相爷的地位撑着,公子读书又好,很有可能会入选的,谁料今早相爷从宫里回来,却带回来消息说公子落选了。”
“嗯?”
拂清不由得有些意外,问道,“为何落选?”
小翠道,“听说本来明泽公子已经入选了的,陛下也原要将他指给六皇子做伴读,哪知那位六皇子的母妃知道后立时就不干了,说咱们公子是庶出,不够资格,硬是闹着陛下给改了。”
“庶出?”
拂清嗤笑了一下,“就因为这个?”
小翠点了点头,“听说是因为这个,要不然明泽公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学问的,怎么就不够格了呢?说来说去,跟别家公子相比,他就是独缺了出身这一项。”
拂清便明白了。
说来也是,越是大户人家越是在意这个,皇宫就自然更不例外了。
虽然这位闹事的娘娘很令人匪夷所思,但说实话,出身确实是晏明泽这位相府公子的短处。
拂清虽然有仇必报,但也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念在自重回晏家之后,晏明泽还未对她表现出什么敌意,甚至还挺友好,是以此时也不由得替那小少年叹了一下。
又听小翠道,“听说公子自打得知这个消息,心情立刻就不好了,今早就把自己关进了房中,一直没出来,方才我去膳房拿薯蓣,听厨子们说,他连午饭都没吃,老太太知道了很是担心,叫膳房赶紧做些可口的送过去呢。”
拂清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谁家的老太太都重视男丁,晏老太太也不例外,毕竟晏明泽可是晏家而今的独苗。
不过她也未再多说什么,闭上眼睛,在暖烘烘的床榻上继续打起坐来。
没过多久,薯蓣烤好了,听见小翠高兴地来唤她,“姑娘,才烤出来的薯蓣最好吃了,您趁热尝尝吧。”
她却依然闭着眼睛,只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从前吃多了这个,腻了,你同小霜她们吃吧。”
小翠哦了一声,把薯蓣放到盘子里,端出去找小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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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事不关己,拂清便也将此事抛在了脑后,直到几日之后又碰见晏明泽,才将这事儿又想了起来。
这日,宫里的陛下尝到鹿肉味美,立刻大发圣心,要分与大臣们尝鲜,其中自然有晏相爷。
于是一早起来,晏府就收到了京郊鹿苑送来的新鲜鹿肉。
因是御赐之物,本也不多,晏相爷孝顺,便全部敬献给了老母,而晏老太太年纪大了,也吃不了如此大补的鹿肉,便索性叫厨房做成了锅子,把孙儿们叫在了一块,一同享用。
今次拂清很“有幸”的得到了老太太的垂青,居然能同晏明云与晏明泽一同得到邀请。
不过她出身道门,而鹿乃道家瑞兽,是吃不得的,所以去了老太太跟前后,借口自己体虚,给推脱了。
晏明云也没什么心情,更不愿看见她,吃了几口便告退回了房,而晏明泽也显然还没从失落中走出来,席间不苟言笑,很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拂清看在眼中,待从老太太房中出来后同他道,“就这一点小事,你竟然还没过来?”
晏明泽一愣,抬眼看了看她,辩解道,“我没事啊,明珠姐姐从哪里听来的闲话?”
嘴上虽这样说,但耷拉着的嘴角已经很明显的彰示出了小少年的口是心非,拂清摇了摇头 ,又问道,“你读书是为了什么?是高官厚禄还是学问?”
晏明泽想都没想,立刻仰起脖子来道,“自然是为了学问,读书不为稻梁谋,这是开蒙时师父就教过的。”
那尚且清澈的眼眸中藏着一股倔强,拂清看在眼中,心间暗叹,这小少年倒还有些救。
遂又发话道,“我虽未上过书坊,但也知道,这天底下不一定只有皇宫里才有好师父,民间卧虎藏龙,有真学问的多得是!就拿你现在所在白鹿书院来说,听说那位洪山长就很厉害,几十年来 ,培育出了不少优良人才,跟着他学,不一定会比进宫当伴读差啊!”
“更何况,伴读伴读,一听就知道,陪伴皇子为主,读书为辅,这样的差事,会比你在家当公子自由吗?”
晏明泽一愣,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