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
目暮十三:“什么?”
“我在拆完以后才发现,炸弹下面还另外藏着遥控启动的小型引爆裝置和窃听器。”松田阵平轻描淡写道,“也就是说,犯人不仅躲在一边偷听我们的进展,还可以随时将它引爆。”
听到这里,目暮十三只觉得汗毛倒竖。
与死神擦肩而过后再死里逃生一次?光是听着就让人后怕。
“你所说奇怪的地方是……”目暮十三迟疑道,“犯人任由我们拆除了炸弹?”
“目暮警官!”旁边有人叫道,“那边发现一名可疑人士!”
目暮十三举着手机就带人一起冲了过去。
在一个可以望到医院招牌、但本身却偏僻少人的街角,一辆灰色汽车安静地停在马路边。
靠人行道那边的车门敞开着,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躺在驾驶座上,半截身子露出车外,双眼紧闭。
目暮十三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走上前——
“他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昏迷原因初步判断是下颌处遭到重击,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佐藤美和子站出来道。
目暮十三停下脚步:“……不管怎么看,在这个场景下他都更像是受害人吧。”
闻言,佐藤美和子表情古怪地指向驾驶座。
在皮革座椅的靠背上,有什么人用刀在上面刻下大写的“CRIMINAL”——英文的“罪犯”,末端还画了个箭头,指向倒在驾驶座上的人。
目暮十三:“……”
哪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干的?有证据吗?不会弄错人了吧?
“我还没有拆掉窃听器。”松田阵平的声音忽然从电话里响起,目暮十三这才想起他还没挂电话,“可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窃听器,或者长得像遥控装置的东西……”
随着他的声音,现场警察默契地全将目光聚集在同一处:
男人手上握着的按键手机,和通过一根耳机线与它相连的入耳式耳机。
目暮警官戴着手套将它从地上拾起。
警察迅速在这辆车周围拉起警戒线,鉴证科小跑着到现场取证。
围观的人群被警方驱散,灰色烟雾为其罩上一层朦胧,栗山阳向掐灭烟蒂,嘀咕着晃了晃大衣。
他看起来有那么像变态杀人狂吗?
“真是的,我明明是良民啊!”
青年抛了抛手上的东西:一只镶着琥珀嘴的欧石楠烟斗,末端的圆形口径与枪口十分相近。
——当然,前提是隔着一件粗呢大衣。
拉开缝在大衣内侧的口袋,栗山阳向将烟斗随手塞进去。
口袋里有且仅有两枚的银白硬币随着他的动作叮咚作响,声音听起来十分贫穷。
从颜色与上面刻着的维多利亚女王头像可以知道,硬币的面值是一先令,总共两枚硬币,共计两先令。
在十九世纪的伦敦,两先令甚至付不起一次路途稍远的马车费用——至少要三先令才可以。
靠在墙边的青年眸光闪动,显然是在思考在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时间里,有没有比去公园睡长椅更好的生存方式。
白天看过的地图重新在脑海中浮现,栗山阳向一一掠过代表不同建筑的符号,最终定格在另一个稍远的位置:
隶属于涩谷区偏市郊的区域,那里标着一个“卍”字符号。
首先,他不想停留在杯户町或者米花町,甚至离这两个地方越远越好。
但也不能太远,因为他没有除两条腿外的交通工具。
其次,目的地距城区稍远,郊区更加地广人稀,也许能少点麻烦。
最后,“卍”字符号在地图上代表寺庙的标识。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在他可怜的份上,收他当个帮忙干活的临时工。
看着擦黑的天色,栗山阳向避开密集的人群,朝目标方向迈开脚步——腿脚利索,动作间毫无受伤的痕迹。
天色渐晚,路上行人也愈发稀少。几只飞虫环绕在路灯旁,昏黄灯光照不亮太多范围,影子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刚出完公差的伊达航开着车行驶在道路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喂,那边那位小哥!”他停在一盏路灯下,降下车窗朝栗山阳向喊道,“晚上不要这样沿着街边走,司机看不清你是很容易出事故的!”
他喊完话时,青年恰好自阴影走入路灯狭小的照明范围下,颈间闪过一抹不甚明显的血痕,又迅速被影子笼罩。
伊达航一下就咬住了牙签。
栗山阳向看了这位长相十分硬汉的男人一眼:“开车时嘴里含着牙签这种有尖头的利器,好像也不是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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