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反过来说,一个学历差劲,原生家里辣鸡的人,能在当年意识到左阳波背后的人脉背景后,立即隐忍不发蛰伏多年,一步一步摸爬滚打混起来,思维缜密,情感平稳,而且看他能为了配合另一个人的案子而隐忍着没将左阳波剥皮,只是按计划藏在树心里面....
能忍。
那么一个已经半只脚踏进监狱且能忍谨慎的罪犯为什么会把这些连贯的证据都摆在这么容易查的明面上。
就算他这么干,他的同伙也不会允许他这么鲁莽。
如果不是无意的,那就是有意的,是特地要指引他们来他最在意的地方?
姜曳咽下薄荷糖,转身进屋,里面老林等人还在搜查,看姜曳表情,老林抖了下眉心,他其实也在想这件事。
但没法明说。
老林:“你觉得那个人会不会来这里?”
姜曳:“这人不是精神失常的变态,正常人办下这么大的案子,基本都想好后路了,要么谨慎到极致,做好了隐藏证据逃避罪名的准备,那他就得把一切线索都隐藏好了。要么孤注一掷,能杀几个是几个,无所谓要不要被抓,反正就要报复社会。可你看他,不在场证明做得很精巧,看着是逃离罪名,收尾却又这么粗糙马虎,不正常。”
“再且说,他能为对方的作案铺垫左阳波的案子,说明这个同伙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高,不是外人。”
既然不是外人...
姜曳步子往内,瞥了一眼一楼的卧室。
老林:“这里应该是他最近睡的地方。”
姜曳:“他从小就睡地下室跟一楼偏方,而王晓美更惨,连阳台都水果,所以他这些年的租房不是简陋的小民房就是条件不好小区一楼,明明以他的收入已经可以实现住房环境提升,说明他在这一块有执念,无法忍受自己享受过多的舒适,所以他会住一楼,但刚刚那死胖子...额,那房东说他装修了全屋。”
她说着往楼上去,老林也跟着上去了,两人发现楼梯跟二楼的确装修过,而后在二楼...他们看到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房间。
房间,桌子,椅子,衣柜,最简单的卧室配备。
老林进浴室看了下,里面东西也很少,连毛巾都没有,看着像是没人住,但他手指在沐浴露的口子摸了下,很湿润,最近用过。
他在鼻端嗅了下味道,而后到外面的床上摸了被子嗅了下。
沐浴露气味匹配。
姜曳:“?”
老林:“这俩天还有人睡,而且这人爱干净,讲卫生。”
姜曳:“师傅,你就不怕这人爱在被窝放屁吗?”
老林:“......”
既然有人睡过,很可能留下毛发等线索,毕竟就算打扫再干净,也不可能万无一失。
“蔡昆被抓后,他应该就收拾好逃了。”
“但故意引我们来这......”
老林隐隐有些不安,思索了下,拿起手机打电话询问跟踪左阳波家人以及司徒庸的下属。
A警员那边正看着灯火通明的左家,人头攒动,不要太热闹了。
“老大,这家闹得慌,一家子正在吵架,板砖都上来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老大,我要不要下车救人啊?”
老林也是无语了,这算不算左阳波的报应?
监看欧阳庸家的B警员跟A警员那边完全是反着来了,欧阳家特别安静。
安静得跟死了人似的——哦,是死了人,死了五个人。
按理说现在应该开始办丧事了,但因为案子还没查出结论,尸体还没领回来,加上欧阳庸压着,这一房的人既悲痛又愤怒,可最终不敢忤逆欧阳庸,不过那五人的妻儿都忍不住,加上本来这些年来经济发展,欧阳家枝繁叶茂,都混得不错,大多数都去外面住大平层跟大别野去了。
所以这里人少,估计只有欧阳庸跟服侍他的一个老佣人,老佣人耳背,在欧阳庸房间熄灯睡下后,他也睡着了,这一睡就很难惊醒。
年纪大了。
然而在两个小时前刚入夜那会,欧阳庸却没睡,只干巴巴睁着眼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回忆着往事。
幽深的矿区,干燥且沉默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夹带颗粒,他在前面奔跑,身边还有一个人,他因为心慌惊恐,手里提着的大袋子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声音,里面有安全帽跟其他工具。
很重,但他们唯恐跑慢了,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他们跑啊跑,终于跑出了矿口,在矿口黑黢黢的地方见到了另一人。
今夜的矿场特别安静,外面的大灯泡都熄灭了,但借着月光,因为年纪大了一些而体力不支大喘气的欧阳庸还是看清了身边的人,是左阳波,后者还年轻,呼吸比他好多了,但也满脸都是汗。
那人站在外面,看着他们出来后,问:“弄好了?”
“好了好了,已经弄好,你看安全帽都拿出来了。”
二十五个安全帽很重,拖着跑特别累,但他们之所以拼命跑,还是因为怕里面提前引爆,说着,他跟左阳波都下意识看向对方身边的引爆器。
开始了。
爆炸了,里面最深处好大的震动,动静大如雷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