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大铁笼子摞在李家仓房里,李宝玉、解臣拽过一只狍子就往笼子里塞。
被推进笼子的狍子嗷嗷直叫,但四个蹄子被捆在一起,狍子想脱身根本就做不到。
原来是想借来笼子以后,就把狍子腿松开。可转念一想,明早张援民就搭架了,到时候再给狍子往出抓的时候,它们那腿要是能动弹,那抓着得老费劲了。
所以就先这么关一宿,明天再行安排。
山牲口野性大,四蹄被捆的狍子,脑袋一扑棱,张嘴就往没留神的李宝玉胳膊咬。
还好赵军手疾眼快,一把揪住狍子后脖颈。
“宝玉,你掐它后脖子。”赵军叮嘱李宝玉,道:“千万别让它咬着。”
“知道了,哥哥。”李宝玉应了一声,虽然棉袄挺厚,但狍子咬一口也挺疼啊。
这时,王美兰凑近看了眼那狍子,道:“我记住它了,过小年那天,先给它杀喽,让它咬我们宝玉。”
“杀啥呀?”过来监工的赵有财道:“他们今天扒出来那狍子,我看有五个呢,那还不够你这几天吃的?”
“那留着去呗。”王美兰道:“后天过小年,咱杀一个,让孩子他们烤着吃呗。”
“那扒出来那些咋整啊?”赵有财问,王美兰道:“搁雪壳子里冻着去呗,不还没开化呢吗?”
说完这句话,王美兰见赵有财还想说什么,她便对赵军道:“儿子,明天再抓它十五个!”
赵有财:“……”
“哎。”赵军当然知道应该向着谁,当即笑着应道:“妈,你放心吧,明天不抓够十五个,我都不回来。”
赵有财闻言,瞪了这娘俩一眼,转身往自家院子走去。
王美兰回瞪他后脑勺一眼,然后对赵军说:“儿啊,午跟你爸说请咱家客,你爸说给你们那保卫场长、保卫组长都请来。
完了那个……你以前检尺的组长,也招唤着,你爸说不能让人觉着咱卸磨杀驴。”
“我爸想的挺周到啊。”赵军闻言一笑,就听王美兰又问:“儿子你说,用不用一家给他们送个狍子。”
“那不用,请他们吃猪肉就得了呗。”赵军摇头,道:“抓这些狍子吧,等小臣回家前儿,给他拿四个。完了剩那些,我跟我姐夫还得送礼呢。”
“你送谁呀?”王美兰好奇地问赵军,赵军道:“初八搁家走,给我赵叔拿四个。还有我想给楚局长送俩,再让我姐夫给他送俩。”
“这行。”王美兰点头,道:“你周大爷都说,那局长对你可器重了。”
娘俩说话的时候,不知怎得那赵有财又溜了回来,听了赵军、王美兰的话,赵有财忽然接茬道:“人家那么大局长,还能缺你那俩狍子?”
赵军、王美兰闻言,齐齐转头看向赵有财,然后就听赵有财说:“咱家有螃蟹、大虾啥的,你给他拿点那玩意多好啊?他买不着。”
“哎呀!”一听赵有财这话,王美兰忙拽赵军胳膊,道:“儿子,你爸说的对呀!”
“对啥对呀。”赵军笑道:“人家局长问我在哪儿整的,我咋说呀?”
“就说你河北了呗。”王美兰很是理直气壮地道:“搁河北拉回来的。”
见王美兰说的如此坦然,赵军道:“那局长要问我呐?问我你不班,咋跑河北去啦?”
赵军此话一出,王美兰咔吧、咔吧眼睛不吱声了。
赵军可是记得,那次接受采访的时候,报社主编最后问自己,一天咋有时间、精力做那么多好人好事的。
当时问的赵军那叫一个尴尬。
“那不送就拉倒吧,咱自己留着吃。”王美兰把这个话题略过后,又对赵军道:“儿子,你明天别走那么早了呗?”
“咋地了,妈?”赵军问,王美兰道:“七点多钟,你拉着你爸,搁这几个屯子走一圈。咱想请谁,提前跟人家说一声,这才叫请呢,是不是?”
“我不用他跟我去。”赵有财一听,连忙摆手道:“我自己溜达着就去了。”
“你溜达什么,你溜达?”王美兰道:“你溜达去,谁搁家看家?”
“你……”赵有财刚要说话,就被赵军抢先,道:“行,爸,明天我开咱家大吉普拉你溜达一圈,这多带派呀?”
“我……”赵有财还想说什么,但这次却被王美兰抢先说道:“行啦,别你、我的了,你赶紧插猪食去吧。”
赵有财:“……”
……
晚不用喂狗,被捆住的狍子也不用喂。
但赵家屋外的两口大锅,也都冒气了。
一口大锅里插猪食,另一口大锅里烀狍子排骨。
两扇狍子排骨,跟羊排差不多大,但它可比羊排难烂。
每扇狍子排骨一分为二,直接凉水下锅,大火烧开撇去血沫。然后放一拃来长葱白段和山花椒,佐料只放咸盐。
这么把肉烀烂,就是手把肉。等肉桌,抹一层自家捣的韭菜花,鲜香得让人食指大动。
赵有财在屋外忙活,王美兰在屋里也没闲着。
大豆油直接往锅里倒,然后把那提前煨好的松鼠肉下锅炸。
白条松鼠肉一分为二,一半一半地下锅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