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辉月到家的时候, 这场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从轻飘飘的细小雪籽转变成了鹅毛大雪。 大概是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寒流想一次性将东京彻底灌透,气温一转就降到了零下,今年的冬季来得迫不及待且气势汹汹。 带出去的耳坠和手链都解下来扔在了茶几上, 源辉月抱膝坐在二楼的沙发上往外看,红色的裙摆顺着脚踝铺了一沙发。 空调和暖气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有它们的存在才能让某些百无聊赖的人比如她,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坐在温暖的室内发呆时, 还能看到落地窗外的雪景。飘扬的雪花在橙黄色的路灯光里下落, 衬着身后宁静的夜色和底下欧式风格的路灯, 恍然间几乎让人产生身处某个北欧小国的错觉。 她正盯着一片雪片, 视线漫无目的地跟着它移动,身后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随即她的手里被塞了一杯热牛奶。 她回过头,看到了终于回来的弟弟。小孩把牛奶给她后安静地看了她几秒, 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 “要聊聊吗?” 源辉月捧着热乎乎的杯子笑了, “你真的只有七岁吗, 柯南君。” 柯南没说话, 只继续用一双湛蓝色的透亮眼睛看着她,显出了一种超出年龄的沉静。 客厅里的空调无声吞吐着暖气, 雪片扑簌落在楼下草叶上,声音被玻璃隔了一层, 混沌而模糊。 源辉月慢慢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牛奶,里头还加了一勺蜂蜜,带着槐花味道的甜香对人的神经有效起到了安抚效果。她今天晚上在酒店门口被洗礼了一身的凉气好像这才被这点花香撬开了一条缝, 慢慢融化在了室内的暖意里。 “今天晚上那位侍酒师是基德?”她忽然问。 柯南有点意外, 倒不是意外她话语间明显知道他清楚她今天晚上去干和谁吃饭了的暗示。 “怎么看出来的?” “不知道, 忽然之间的一种感觉。”源辉月微微歪了歪头, 似乎当真回忆了一下,“可能是他当时倒酒的手太好看了吧。” 柯南眨了眨眼睛。 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靠着沙发的人端着那杯牛奶重新看向窗外,艳红的裙摆懒恹恹搭着素白的脚背,蜿蜒的淡青色经脉像花朵埋在雪地下的根茎。 好一会儿她才不着边际地开口,“你知道人经常会产生一种既视感,遇到某些事情,看到某些场景,会感觉到莫名的熟悉,总觉得自己似乎曾经经历过。” 柯南:“海马效应?” “对,海马效应。虽然现代科学和心理学对这种现象有很多猜测,人脑的短暂预知、信息处理错误、视觉过程误差等等,但到目前为止它的真正成因依旧没有被证实。这些推测只告诉了我们一件事,大脑是会出错的,人的身体上的所有零件都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精密,事实上它们经常出错。” 她微微一顿,才轻飘飘继续,“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有时候的感觉到底是无意识下依照现有信息作出的判断,还是多处的错误重叠产生的错觉。” 柯南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觉得那位诸伏哥哥还活着?” 源辉月没有问他是怎么猜到的,只轻声轻气地“嗯”了一下,又低头喝了一点牛奶。 黑发小少年拿出了名侦探的冷静,“所以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呢?姐姐你忽然开始重新调查这件事,不仅仅只是因为一时的感觉吧?” “的确不是。”源辉月顿了顿,忽然说,“琴酒跟我说,当时追上了他,并且开枪对诸伏进行了处决的人是赤井秀一。” 这个消息出乎了名侦探的预料,柯南呼吸一滞,但紧接着听到了她下一句话,“但老实说,我有点不相信。” “为什么?”随即他意识到这样问似乎有点歧义,又追加了一句,“你觉得琴酒说谎了?” 源辉月摇了摇头,“他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对我说谎,毕竟我有的是方法验证,所以那个组织内部所知道的‘事实’大概的确是赤井秀一杀了他,但是……” 她声音微微一轻,轻描淡写地说,“但是我觉得他不会这样干。” “那……” “所以我就直接问他本人了。” 柯南:“……” 不得不说,他姐有时候是真的很直接且有效率。 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向放在一旁的手机,源辉月的手机里也录了他的指纹,在她的默认下他解锁屏幕找到了她一个多小时前发出去的那封邮件和回复。 一来一回都十分简洁。 【苏格兰?】 【不是。】 加起来还不到十个字,但双方好像都默契地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当时甚至是赤井秀一刚“殉职”没多久。 源辉月轻飘飘地说,“所以我猜他当时应该是自杀。” 柯南抬头,望着她漂亮的侧脸看了几秒,迟疑了一会儿才努力让自己狠下心,“但事后那个组织的人肯定检查过,如果诸伏哥哥没有当场死亡,他们一定会发现。”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以前对他还有生还可能这件事从来不抱幻想。”源辉月低低垂眸,视线落在手中的牛奶杯上,声音忽的多了一丝缥缈,“但我最近知道了某些新的信息,忽然产生了一个猜测。” 落地窗外,大雪还在纷纷扬扬落下。这场初冬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夜,带给了东京市民不少谈资,但目前新闻媒体上横扫天下的无一例外还是头天夜里现身的怪盗基德。 并且由于这一次基德的大型魔术秀专场的结局和以往有了少许的不同,新闻界更加甚嚣尘上锣鼓喧天了。 一大早地,柯南在拿到今天的晨报时,在餐桌上一打开报纸,就一眼看到了他姐的影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