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辉月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情绪的样子,“不要阻碍我的计划……这是命令。” 黑发青年蓦地怔了怔。 “……你确定?” “确定。” “好。” 电话终于挂断了。 密道里一时间非常安静,水无怜奈看看还背对他们还在拆弹的波本,不知为何有点心惊肉跳,连忙问,“源小姐有其他计划了?” 源辉月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没有啊。” 她一愣,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炸弹面前的人,试着开口提了一个想法,“这片密道的范围很大,就算这个炸弹爆炸了也不一定会影响到所有地方。我们可以在这里放一个手机,打开视频通话,然后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地方,一样能够看到最后的提示吧?” “有道理,”源辉月点头赞同了她的提议,然后话音一转,“不过这个炸弹上有窃听器,如果烟火师在那头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了,借此判断出我们已经离开,就会直接引爆炸弹吧。” 她搁在旁边的另一个还在通话状态的手机里传来一阵低笑,显然,烟火师远程赞同了她的话。 “你果然还是舍不得那个叫做松田阵平的男人死啊。”他笑嘻嘻地说,看戏似的恶劣,“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知道这片密道里还有很多人,以你的能力,挑一个人出来留在这里为你送死一点也不难吧?你准备挑谁呢?我真是期待啊哈哈哈哈……” 无数个念头倏然从脑海中涌出来,又被飞快按下去,水无怜奈心底一紧,但还没来得及理清出思绪,她就听到源辉月带了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不用啊,为什么要那么麻烦?” 盘旋的笑声滞住了,水无怜奈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她走到了波本身边,随意地问,“拆到哪儿了?” “最后一步了,”波本懒洋洋地说,“接下来呢,辉月桑准备怎么办?” 源辉月:“这还用问吗?拆完啊。” 水无怜奈:“等……” “等等!” 电话中一声惊诧的大喊,将水无怜奈差点脱口而出的声音压了下去。烟火师的声音中明显多出愕然,游刃有余的态度出现了一丝裂痕,“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吗?只有在炸弹爆炸之前才会给出提示,如果提前拆除就看不到那个女人的地址,她那边的炸弹和你这里是同时开启的,倒计时只剩下十分钟,就算现在让警方去找也来不及了!” “哦。” 淡定地表示自己听懂了,源辉月认真地反问,“所以这关我什么事?” 这个问题在电话内外砸出一片寂静,电话那头两头的人都猝不及防地呆住。 “那边的画面正在直播,如果民众看到……” “我不是警察,不需要对民众负责” “那个女人还带着孩子……” “我又不认识。”一手环着手臂靠在墙上,黑发美人似乎被这一番追问逗笑了,“我说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奇怪的误解?你为什么理所当然地觉得,我会救人呢?” 她轻飘飘的声音落在地上,淡漠且凉薄,像封了一层冰,敌我不分地将现场冻出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密道中只能听到她慢条斯理,但依旧好听的声线,“一个人的世界是由她的认知决定的,认知之外的东西,都可以相当于不存在。你说的那对母子,我既不认识也没有见过,我想来想去,好像他们是死是活,对我来说好像也没太多影响啊。所以你随意吧,不用问我。” 一股凉意从水无怜奈的心底钻了出来。 “不可能……” 这发展大概出乎了烟火师的预料,也全盘打乱了他的计划。似乎混乱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斩钉截铁,“你是在骗我!找到那个女人只是第一步,那个女人那边的炸/弹上有我预告的爆炸地点的信息,你不在乎两个人的死活,那几百人几千人呢?!” 水无怜奈看到对面的黑发美人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在晦暗的光线下笼着层浅浅的阴影,像蒙在神像上头的面纱。 听到这一串声嘶力竭的嘶吼,她的眼睫微微往上一抬,似乎终于被挑起了一丝意外。 但也仅仅只有一丝,连牵动她眼角眉梢的漠然都没有。 她恍然惊觉,神明真的会在乎她脚下的信众活着还是死去吗? 人会在乎蚂蚁的死活吗? 那股凉意直冲天灵盖,路过大脑,几乎将她冻僵了原地。 果然,源辉月很快失去了兴趣,懒洋洋地垂下眸去,神色再次变得百无聊赖,瞥过那个吱哇乱叫的手机的眼神像在看某些垂死挣扎的蠢货。 “哦,你开心就好。”她漫不经心地说,语气充满了对蠢货的宽容,“安室君,炸/弹怎么样了?” 水无怜奈心底一跳,蓦地看过去,炸/弹面前的金发男人正好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格外漂亮的笑容。 “已经拆掉了哦。” 他面前的液晶屏一片黑暗,上面滚动的字迹早就不见了。 水无怜奈:“!” 一声质问脱口而出的前一秒,她紧急刹车地,咬牙闭上了嘴。 没错,这才是组织成员的做法,这也是波本会做的事。她毫不怀疑,就算刚刚源辉月没有开口,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炸弹拆掉。 某些遥远的惨嚎在她的脑海中像潮水一样漫出来,黑暗中的女人闭了闭眼睛,艰难地将指尖掐入掌心,死死咬住了唇让自己闭嘴。 她听到源辉月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往地上一扔,像是随手扔掉了一团垃圾,“那就走吧,这里肯定还有其他出口,先找找再说……” 波本顺从地站了起来,她都不明白这位组织内部有名的性格恶劣又难搞的情报专家这会儿为什么会这么听话,他笑意盈盈地应了声“好”,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