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对真壁说,“另外,关于风户找上仁野保的原因,我倒是有个猜测。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吧。” . 暮色越来越深,落在人身上仿佛带着重量。 风户京介一手拽着面前的小崽子,把他推在身前当盾牌,另一只手拿着枪死死抵着他的太阳穴和底下围上来的警察对峙。 从前途光明的外科医生到被警察围剿的罪犯,老实说,从头回顾,他也理解不了自己的人生是怎么一路滑落,最后跌到了这个地步。 最开始他想做的事情很简单,他只想帮自己的好友洗刷冤情,恢复他的名誉。什么泄漏情报、向黑/帮索贿,他相信即便是穷困潦倒即将饿死街头,阿匡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是他心中最具有正义感的人,也曾经是他所认为的,最能代表警察这个群体的人。 当然,现在不是了。 真壁匡在他心中的形象依然光明澄澈不染一丝污垢,他死去八年,却在他心底活成了一座丰碑,镇着他心底唯一的净土。 拿那些肮脏的警察和他相比,侮辱谁呢? 风户京介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望着不远处的山道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几个警察的领路下急急忙忙地赶来。 真壁有希子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遥遥投过去的目光,眼底的神色似乎依旧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又坚定下来。她目不斜视地笔直注视着他,右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配枪上,在来的路上,她似乎已经凭借着坚定的意志接受了好友是最近闹得纷纷扬扬的连环杀人案的真凶的现实,重新调整好了状态,拿出了对付敌人的态度。 女刑警笔直的背脊像是山路边上生长的青松,几十年如一日,任凭风雨交加,也从不屈服动摇。 也对,如果她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能在阿匡死后一边独自养大了他们的孩子,一边还不放弃地追查当年的真相。 他们夫妻都是这样纯粹光明的人,都是被警察系统耽误的好人。 风户京介露出了一个轻飘飘的笑,对上对面投来的复杂视线,他像是好友重逢一样,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有希子,你也来了。” “既然你在这儿,那就好说了,替我跟他们谈谈吧。我的要求不高,一亿元现金,不要连号的,不要有记号或者崭新的纸币,一辆车,不准在车上安追踪器,只要我离开了警方的视野确定安全了就会把这小子放回来。你知道的,我对杀人没什么兴趣,我现在已经没有干掉他的必要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会食言。” 真壁的表情愈发复杂,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眼睫重新抬起时,已经露出了诚恳、柔和的表情,“这座乐园已经从内到外全都是警察,我见过那么多挟持人质威胁警方的案例,你知道真正成功的几率有多低吗?而且现代社会到处都有摄像头,就算你这一次从这里逃出去了,又能逃多久?你冷静想一想,难道你真的能够在这样的社会上隐身,永远避着人群,不跟任何人建立联系,你愿意去过这样的生活吗?” 她的遣词造句有理有据,仿佛是昔日情分尚在以一个纯粹的友人的身份站在风户的角度真诚地为他考虑,然而挟持人质的凶徒拿枪的手纹丝不动,反而望着她低低笑了,“有希子,我知道你之前在SIT是有名的谈判专家,不用拿那一套对付我了,没用的。有这个精力你还不如跟那边几个警察讨论一下,怎么满足我的要求把我要的东西送过来。” “……” 良久的沉默,真壁有希子皱起眉和他对视,似乎读懂了什么,她脸上真诚的神色缓缓褪去,变成了真实的漠然。她凝望着他此时的神情,又看了一眼被他挟持在面前的少年,忽然冷不丁开口,“阿匡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非常失望。” 微笑的表情倏然一僵,面对着警方的枪口都岿然不动的风户京介却仿佛骤然被这一句话刺痛了,“我是为了自保!” 真壁有希子寸步不让,“你杀了那么多人,杀死了阿匡的两位同僚重伤了一位,你告诉我说你只是为了自保?” “当然!我不能被他们发现,不能被抓进警视厅,否则我一定会死的!” “你做错了事本来就应该付出代价!而且最开始如果只有仁野保的案子,如果那个时候你直接去自首,也远不会到被判死刑的地步。” “他们杀了阿匡都没有付出代价,凭什么我就要付?!自首?如果我当时去自首了,一年前就死了……和阿匡一样!” 他最后几个字倏然加重,像是沾着一片从心底挖出来的血。 真壁有希子怔住,她看着风户京介死死盯着她,忽然咧开了唇。迎着西斜的暮色,他漆黑的眼瞳像是被夕阳镀上了一层不祥的红色,像深渊缓缓张开了入口。 “有希子,你还没明白吗?八年前杀死阿匡的根本不是什么黑/帮的线人,是你一直相信到现在的警、视、厅!” 一片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源辉月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背对她的女刑警似乎猝不及防被这个消息打得头脑空白,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