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桔梗的意思好像希望让麦酱继续住在她家里。”伊吹蓝双手抱臂靠在车门上,语气是久违的轻松,“虽然麦酱的其他家人们早就去世了,但是她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差不多也和家人一样了吧。” “这样啊。” 这段时间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难得遇到一个美满的结局,天气都仿佛晴朗了不少。源辉月听着两人的聊天,一边漫无目的地望着住院部门口来往的人群,孤身一人拿着病历单的,拖家带口互相吵架的,还有满面麻木地推着轮椅的,有人满面愁苦,也有人如释重负。医院门口可能是最能折射出人生百态的地方,每个人都从同一个大门进出,每个人脚下的路都不一样。 但无论如何,路就在前面,还是得走下去。 “对了。” 她忽然听到伊吹蓝道,“你们家那个茶色短头发的小妹妹也来了,就比你们早到一点,去找麦酱了……” 医院三楼的病房,羽野麦正在和桔梗发消息,忽然听到门口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去,就见到一束花从门口“走”了进来,花束往旁边歪了歪,露出一张精致淡漠的小脸。 “哀酱。”羽野麦惊喜地直起身,叫出了小女孩的名字,“你怎么来了?特意来看我的吗?” 灰原哀把花递给她,声音是一惯的平淡,“恭喜出院。” “谢谢!” 羽野麦将花揽在怀里,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她的额头上还贴着纱布,脸色相较而言也有些苍白,但精神极好。像是压在肩头的巨石一朝移开,她像支饱吸了雨水的春笋,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灰原哀淡淡垂下眸去,一句“那我就先离开了”刚到嘴边,忽然听到面前的人温和道,“你能来医院看我实在太好了,本来我准备出了院就去找你的。” “……找我?” “是啊,因为有些话想要对哀酱说。” 专注的视线从头顶投过来,灰原哀默了默,抬眸对上她的的眼睛。 羽野麦正以认真得近乎郑重的神情看向她,“哀酱,我抓住工鸟了,我成功从那个噩梦里逃出来了。” 在灰原茫然的视线中,她停顿了两秒。 “——所以,你也可以的。” “!” 茶发小女孩的眼睛瞬间睁大,露出一种紧张和错愕交杂的神色来。。 羽野麦望着她笑了,她的唇色很淡,还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在夕阳的光线下线条弱得似乎随时都要断掉,但她的眼瞳却温润而明亮,像蓄着一泓永远不会结冰的泉。 这汪泉水温柔地将灰原哀笼罩了起来,“我知道那种感觉,走在人群里,每一个路过身边的人好像都是心怀恶意的猎人;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周围的黑暗里好像随时都可能钻出怪物;焦虑得睡不着觉,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一闭上眼睛就会被各种各样绝望的预想淹没,害怕被找到,更害怕连累身边的人……” “我全都知道,所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和我是一样的,对吗?” “……” 没有在乎她的沉默,羽野麦轻轻将床头柜上的那个兔子玩偶拿了起来,“我曾经也想过,我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了,会不会永远都没有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的一天。甚至如果只有我自己就算了,如果连累了桔梗和小丰该怎么办?” 轻飘飘的声音落在病房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颤抖。 她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还是走出来了。” “哀酱,我走出来了。我反抗了,成功了。” “我是个很普通的人,非常软弱,总想着逃避,如果没有桔梗和源小姐的帮助我可能没有办法走到今天。但是哀酱和我是不同的,如果我在哀酱这个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早就绝望到崩溃了。可是哀酱你一直很坚强,也远比我聪明。” “所以,我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比我聪明也比我优秀的哀酱——你也一定可以的。” 羽野麦的声音像轻飘飘的羽毛,轻柔又缓慢地在空气中飘落,安静持续了许久。 茶色短发的小女孩站在病床前,垂着头一言不发,碎发落下的阴影遮着眼睛。 好一会儿,就在病床上的女人迟疑地想要伸出手碰碰她的时候,忽然听到她微弱的声音。 “……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 “在决定去见工鸟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害怕吗?” 羽野麦愣了一会儿,然后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兔子。半晌,她忽然轻声笑了。 “害怕呀。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害怕。因为那个时候,在看到特意来通知我的段野还有赶来的源小姐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我从来不是孤立无援……哀酱,我们都不是。” “……” 病房的门没有关严实,细碎的话音伴随着夕阳一起从门缝里漏出来。 源辉月双手插兜靠在房门对面的墙壁上,安静听着里头沙哑的声音,柯南在她旁边。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打扰,默契地转身将这片空间让了出去。 “该不会这才是你让羽野姐姐住进博士家的真正原因吧?”柯南问。 源辉月笑了笑,一缕碎发被风拨动着掠过她精致的眉宇。 “想要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我随随便便就能找出至少五种办法,但是要帮某个人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支柱就不是我擅长的了。” “……这句话的前半部分有点可怕啊喂。” “可怕吗?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啊。” 两人的脚步声散落在长长的医院走道里,两边病房窸窣的人声从门缝中传出来,铺了一地。 “人的心灵可以异常脆弱,也可以坚韧得无法想象。会因为其他人崩溃,也会因为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