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前。 “他们应该是这样告诉你的吧, 等这件事结束就送你出国,留下几个人比如说你那些不成器的弟子们给源氏泄愤。反正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上的损伤,之后源氏也不会往下深查多久。等风头过去, 你再改头换面回来。作为交换, 水尾和相马家会全力支持你建立自己的剑道流派, 相马甚至能给你一块地方当道场。” 旧仓库里,源辉月平静地说完以上这番话,然后喝了口茶。她的脸色依然不太好,淡色的唇被茶水润了润才染上一点血色,但黑色长发的美人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背脊依旧笔直, 像一把裹在鞘中的刀。 她面前是因为弟子的带话私下找过来的西条大河,男人沉默着, 好一会才沙哑的开口,“所以呢, 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 这是你犯的第二个错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相马诚一郎的要求最多就是给我个教训。源宗政的威慑力还是挺大的,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相马家都不一定保得住他。而这位老爷子‘心比天高,才比纸薄’,心大得什么都想装, 是个属饕餮的,但才干却贫瘠得连棵野草都不长, 德才全都不配位, 就是胆子不大惹不了大祸, 这大概就是这位老先生最大的优点。” 她懒洋洋地一通评价, 十分不讲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所以就算他的本部长的位置丢了跟我有关,他想报复我也不敢真对我怎么样,顶多故意吓吓我。我说得没错吧?” 西条大河没说话,似乎默认。 源辉月淡淡地垂下眸,轻飘飘吹了一下茶水表面的浮梗,她的声音也好像泡在了热腾腾的水汽里,“但我是被人绑架,就算没出什么意外,也得有人为这件事负责。你还记得水尾家是怎么跟你说的吗?‘只要舍弃几个不成器的弟子给源氏出出气,面子上过得去了,他们也不会深查’。” “好像有点道理,那你觉得,相马又是怎么跟水尾家说的?水尾家又需要舍弃些什么?我好歹也是源氏家主唯一的女儿,几个街边吸/毒的小混混,你觉得这个‘出气’的分量够吗?” 她纤长的眼睫轻轻往上一掀,视线清凌凌飘出来,像冷月下洒落的霜。 旁边听得犯晕的冲田被这寒意一激灵,下意识坐直了,骇然朝便宜师傅看去——连他都听明白了这话后头的暗示, 此时仓库里安静得有些过分,源辉月和西条大河说话没有避开他们,只是前半段冲田少年理所当然没有听懂,不过没关系,最重要的部分他懂了。 他是有点憨,也不擅长念书,但这跟真的蠢是两码事,更何况源大小姐就差明说“别傻了,你以为你很特别吗,你跟你那些徒弟一样,也被水尾家给卖了。” 虽然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他就是感觉到他便宜师父的身体在僵在了原地。 他忽然觉得这位便宜师父有点可怜,自以为自己是撒网的渔夫,却没想到其实从头到尾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他的合作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正眼瞧过,用一个谎话把他骗得团团转。 他刚想到这里,猛然醒悟过来,感觉事情有点不对。他那个秀逗了十六年的大脑终于聪明了一回,让他忽然意识到他的便宜师父的合作人虽然想让他死,但是却不希望这位源姐姐出什么事。 按理来说这对他们而言是个好消息,但没什么用,他们现在是在他便宜师父手里,万一他一个想不开要鱼死网破…… 手臂上几乎应激性地起了一排鸡皮疙瘩,他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和旁边反应更快的龙崎一左一右把源辉月挡在了身后。 一边看向对面人腰间的长刀,冲田冈一边硬着头皮对上那人冷沉的目光,“我我我警告你别乱来啊,那些人还没走吧,他们手里有枪的……” 他一席话说得结结巴巴,没有一点气势,连三岁小孩可能都吓唬不住。但也许“枪”这个名词自带说服力,也或者西条大河本身就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虽然一个余光都没有给他,但在他们警惕的视线下,周身暴涨的杀气还是渐渐收了回来。 男人沉默了半晌,透过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将视线投向他们背后那人。对方依旧云淡风轻地喝着茶,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状一样,有种让他恨得牙痒骨子里却极为向往的优雅。 无论什么时候,就算天在眼前塌下来,也要保持镇定和从容,这才是世家正统继承人会受到的教育。 西条大河忽然嗓音沙哑地开口,“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既然你知道那两方人都会保你,老老实实地装傻等我把你放走不就够了?多此一举跟我把这些事情挑明,你就不怕我跟他们玉石俱焚?” 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三分,低低笑了一声,像号丧的乌鸦,有种亡命徒特有的癫狂,“你是所有人看重的宝玉,我却只是块烂石头,换源氏家主唯一的女儿,还能拉着那些混蛋跟我一起彻底完蛋,我也不亏。” 然而听完他这番带着威胁的话,源氏大小姐依旧垂眸淡定地喝着茶,好像没把他这块破石头放在眼里。 他冷冷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冷不丁说,“是因为这两个小东西?那群人不敢动你,却绝对不会让这两个知道这么多秘密的小崽子活着。你要是老老实实按照他们的安排走了,你是没关系,等你下了山再收到消息,寺庙里就只剩下一屋子的死人了,对吧?” 源辉月喝茶的手微微一顿。 西条大河却仿佛从这个停顿中读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答案,“被我说中了?萍水相逢,两条贱命,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