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府警察本部, 因为扣押时间未到还关在局里的脇坂重彦再次被拎出来提审。 审讯官将一张照片放上桌,推到了对面,“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那张照片上就是旅行团的其他人争来抢去的那两个卷轴,脇坂重彦的视线落在上面, 似乎愣了一下。好一会儿, 就在其他人以为他不打算开口时,青年忽然轻声说, “我认识, 这个东西是我拿出来的。” 审讯官顿时精神一振,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吗?” 脇坂重彦点了点头,在审讯室里待了将近八个小时他精神有些萎靡,用手搓了搓脸之后,青年用疲惫的声音道,“我从头说起吧……之前我的确说谎了, 十三年前我就知道爷爷可能已经遇难了。” “你怎么知道的?” “爷爷离开之后, 每天早中晚吃完饭都会给我发消息。这是我要求的, 老人家年纪大了, 我其实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出门,如果不是那段时间太忙了, 我原本是会陪他一起去的……” 审讯室外,被特别放进来的源辉月翻着脇坂重彦的资料, 旁边还有个刑警正在讲解, “脇坂君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他从小是被爷爷带大的, 十三年前他刚好临近大学毕业。” “他念的什么专业?”源辉月问。 刑警一愣, “额, 好像是室内设计。” 翻着资料的手一顿, 源辉月低头和弟弟对视了一眼,然后再次看向那面单向的玻璃墙。 墙后头的人半埋着头,还在用回忆的语气低声叙述,“……然而从某一天开始,他的信息忽然断了。我很担心,但是当时临近毕业,我手头的毕业设计稿在导师那里没有通过要打回来重做,忙得焦头烂额。” 审讯官:“你没有立即去找他。” 脇坂重彦垂着眼皮,嘴角轻轻往上提了一下,挤出个含着自嘲意味的复杂笑容,“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一开始以为是爷爷忘记了,毕竟他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但是记忆力的确已经开始退步,有时候自己收的东西都会忘了放在哪儿。我看过相关方面的书,怀疑是阿尔茨海默症的前兆表现,原本准备等我忙完了就带他去医院好好做一次检查。所以他头两次没有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我没有多想。” 他低头闭了一下眼睛,喃喃地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说,“我怎么就忘了,他答应我的事情从来都会做到的……” 对长辈来说,自己的事情可能会忘记,但是答应孩子的东西却绝对会记得。孩子小的时候可能还会信口开河瞎糊弄,年纪越大,反而越是一点小事都会放在心里,因为大抵也知道缘分快走到头了,能陪着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于是愈发珍惜。 审讯官默默递过去一块手帕,脇坂重彦轻声道了谢接过,“抱歉,我接着说——我那几天通宵赶着画设计稿,过得没白天没黑夜,等反应过来爷爷已经失去联络两天了。我终于觉得不太对,他是和朋友一起去大阪的,就算他的手机出了问题,也应该借朋友的电话给我回个消息。” 审讯官:“你见过他的朋友吗?” 脇坂重彦摇了摇头,“我只看过照片。” “也就是说他们也没有见过你?” “应该是,”青年迟疑地说,“我不知道爷爷有没有给他们看过我的照片,但是我上大学之后就没有拍过照,如果有应该也是我小时候的,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他疑惑的视线,审讯官暂时没有解释,而是示意他接着说。 “那个时候我意识到爷爷很有可能出事了,再次给他打电话联系不上后,准备动身去大阪找他。我查了大阪那几天的新闻,发现当时正好有个强盗团在城内流窜,杀了不少人。” “所以你认为你的爷爷可能是被这个强盗团所害?” 脇坂:“……不,我觉得爷爷是被他的同伴杀死的。” 终于聊到了重点,审讯官身体不自觉往前倾了倾,“为什么?” “爷爷临行前告诉过我他要去位于大阪的国立博物馆做文物捐赠,我原本也准备先去国立博物馆问问,然而在我正要动身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份从大阪邮寄过来的快递,里头就是爷爷原定要捐赠的物品——那两份卷轴,寄件人写的他的名字,也的确是他的字迹。”青年低声说,“如果是遇到了强盗团,他不可能还有余力先把东西寄走吧?” “你猜到了你的爷爷应该是被他的同伴所害,而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是这个卷轴,”审讯官的表情严厉起来,“所以你在十三年后找到了他们,故意把卷轴抛出去引得他们自相残杀?” 这一次脇坂重彦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也没想到。” “你没有想到?” 青年扯了扯唇角,那张温厚的表皮似乎终于从他身上褪去了一瞬,露出一点冰冷而嘲讽的锋芒来,“我只是想知道当年杀死爷爷的真凶到底是谁,卷轴只是用来试探他们的,没想到他们对自己人下手也这么狠。” 透过审讯室的玻璃墙,源辉月远远看了他一会儿,又低头去翻自己手里那沓厚厚的资料。 “片桐真帆,三十九岁;加藤佑司,三十二岁;福岛俊彰,三十五岁;糟屋有宏,六十五岁,还有那位组织旅行的平野君,四十五岁。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糟屋有宏早就跟妻子离婚,儿子也在五年前登报跟他断绝了关系,其余年轻一些的没有一个成家立业,除了片桐是一所小学的代课老师,还没有正经编制,其他人全都是没有稳定工作的无业游民,大半辈子全都围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宝藏打转。” 她冷淡而不失嘲讽地加以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