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开了一列火车,火车故障了,前面两条轨道,一条轨道上有一群孩子在玩耍,第一条轨道上有一个孩子在玩耍,我开了第二条轨道,把那个孩子撞死了,很多人都认为我没错,但那个孩子的家人怨恨我,为了报复我,杀了我唯一的亲人。”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电话那头有些寂静,但很快对方回答。
“根源在于两条轨道必然要选一条行驶,而那些孩子本不该在任何一条轨道上玩耍,跟火车是否故障没有必然联系。”
“你没有错。”
对方声音磁性,沙哑,一如当年。
詹箬恍然知觉对方是谁,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低低的喘息声中,问了一句:“特博,你恨过我吗?”
“有。”
“什么时候?”
“你死了之后。”
“...”
詹箬没有回应,只沉默着挂掉了电话,躺在地上,任由鲜血从身下流淌而出,在一片血腥气中熬过这漫长的反噬时间。
——————
特博看着手机,陷入了安静。
詹箬说的那个梦是闻名全球的题目,曾被运用于法律哲学道德乃至于逻辑题目,但她会提起,却具备了她自身强烈的代入因素。
轨道意味着命运,一群孩子意味着社会群体,一个孩子意指她自己,也是自我孤独的象征,她选择了将火车开向自我,意味着她内心始终无法信任社会,也意味着她不愿意以自身利益牺牲他人,一种矛盾且孤独至上的道德感。
这种道德感从头到尾只束缚了她自己,毁灭的也只有她自己。
但她维持自身道德感的后果却是带来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洛瑟被连累了。
于是她开始自我批判,开始臆想火车一开始就是故障的,而故障的火车也是成年后的她,小孩是年幼的她。
成长后的自我毁灭年幼的自我,从头到尾自我终结。
这是她给自己的最高惩戒。
————————
“听说,一个人若长久反复执着于一件事,却周而复始求而不得,为此,人间繁华如之炼狱,寿长于其乃大忌。”
实验室中,一排紧闭室过去,许多志愿者都已被病毒攻略,但还是有新的志愿者前来做**,其中有一些无期徒刑犯,他们是甘愿的。
其中一个中年人听到裴音说出这句话后,不像陷入沉思的那些高学识研究者们,他一听就翻白眼了,说:“俺不懂那么多,就知道不管我死不死,反正你们在俺身上实验了,俺家里人就拿到牺牲抚恤金,有二十万嘞,够我娃读完大学加娶一个媳妇了。”
他这话很突兀,却诠释了最真实的红尘烟火。
人为什么活着?为了生活。
萧韵看过这些人的资料,知道这个男子的死刑来自于为了一万块钱抢劫,结果在冲突中导致店内煤气罐爆炸,他自己倒是没死,但这次事故中死了两个人,于是他被判了重罪。
错吗?
当然错,而且是极大的罪孽,他倒也认了,但这世上,很多人犯罪犯错,却也有不能被推翻的另一面。
人是复杂的。
他觉得自己该死,但如果死前能为被他拖累的家人争取到点什么,哪怕这个过程再痛苦,他也无所谓。
本来是为了娃的学费抢劫,结果拖垮了整个家庭,好在他的娃争气,还是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哪怕恨上了他,十年来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没事,没事,有钱就行。
男子还在念叨着钱,萧韵却看了他一眼,也是对所有人说的,“多坚持,如果你们能活下来,我去找富婆给你们送钱,几百万都没问题。”
别说几百万,真有人体内能产生抗体,那些富豪几亿都愿意增,最近几天就疯狂投钱。
比当年投资中国足球还热情几百倍。
“足球?那我觉得还是投资我们比较合算。”
“对啊,比起让那些白斩鸡冲出世界杯,我觉得我可以产生抗体。”
“我觉得我也行。”
“那老子百分百行。”
一群重犯一说起这个话题竟十分亢奋,精神状态十分一致。
研究员跟戚尔雅以及来自全球的高手们闻言都囧了。
麻油,中国果然很团结,你看他们这精神状态,抖擞得很。
-————
萧韵看着这些新的志愿者说笑着进入禁闭室,替换了那些死去的人,就好像在重复轮回,她心态其实有些复杂。
之前詹箬来信息给了她方向,研究的确有进步,但也很快遇到了关卡。
其实身边高手如云,很多人可以跟她商讨,但她隐隐觉得关键点在詹箬。
詹箬没回来,这个实验...她没有把握。
毕竟对手是小丑,太难了。
她与之斗了几十年都没赢,内心总有几分不自信。
突然电话打来,她一喜,一看却是特博的电话,顿时笑意淡去,不咸不淡接了问:“有事?”
特博:“她的心理状态不太对,如果等下她联系你跟你聊实验的事,你顺便从心理学角度去劝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