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气势逼人。
大臣们战战兢兢,强忍着没有露出惊恐之色。
刚才还是其乐融融的酒宴,眨眼间就变了天,就在他们喝酒奉承周嘉行的时候,这个人已经不动声色地扣住他们的家眷,实在是让人心惊!
众人寒毛直竖,殿内寂静无声,没人敢说话。
正殿青漆排窗外,周嘉行站在廊下,负手而立,俯瞰沐浴在日光下的宫城。
这座宫殿气势恢宏,即使皇室衰微,宫中已经多年没有修缮过,那鳞次栉比、檐牙相望的殿宇楼台依然雄伟壮丽,无言诉说着它往日的绚烂辉煌。
不断有稗将领着兵士快步走向他,向他汇报讯息。
长廊内一片长靴踏响声。
众人脚步纷乱,骑着快马从长安城的不同方向赶往大明宫,又身负密令骑快马奔出宫门,飞驰向不同坊市。
所有城门都要守住,严查出入人群,皇城已经戒严,京畿周围的州县全部在严密监视下,哪一方有异动,立刻飞鸽传书至长安,信报层层传递,送至周嘉行面前,等他定夺后,再层层传送出去。
周嘉行神色平静。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去,多日来的布置渐渐浮出水面,点连成线,线结成网,这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一旦被缠上,没有人能脱身。
亲兵走到他身侧,抱拳:“郎主,雍王回来了。”
周嘉行站着没动,“看着他。天黑之前,谁也不准靠近大殿一步。”
亲兵恭敬应喏。
周嘉行吩咐其他人,“告诉那些大臣,日落之前,我要看到他们亲笔写下的诏书。”
众人应喏,推开沉重的朱漆殿门,走进大殿。
一人走到卢公面前,朝他揖礼,面色哀戚:“卢公,圣人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还是早些做决定吧!”
卢公很想骂人。
他知道朝廷早就完了,自己老朽,已然接受现实,但是周嘉行为什么要这么急?他既然愿意善待宗室,完全可以等娶了长公主、为李曦报仇以后再顺理成章地改朝换代呀?
难不成他看错了,周嘉行看似胸有丘壑,其实也和其他节镇一样骄傲自大,打败樊进之后就得意忘形了?
那这份诏书他不能写!
他正襟危坐,眼皮耷拉着,要杀便杀罢!
劝他的人倒也不急,取出一份草拟的诏书,展开来,放在卢公面前。
“卢公过目以后,再做决定。”
卢公双眼一眯,扫一眼诏书。
他呆住了,一脸骇然。
其他人见他神情有异,忍不住也瞟一眼那份诏书。
下一瞬,所有人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汗如雨下。
周嘉行并不是要自己登基称帝,他居然准备了一份诏书,李曦驾崩后……由长公主继位!
卢公半天回不过神,喃喃道:“这怎么能行……长公主……长公主是女子……女子不能继位……”
劝他的人神色一凛,不以为然,道:“女子又如何?大圣皇帝不就是女子之身?”
说着声音一低,语气软和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长公主可是武宗唯一的血脉,长公主若能登基,日后她的子孙继承大位,这江山,还是李家的。”
卢公心念电转。
原来周嘉行扣住他们,不是要自己登基,而是要他们拥立长公主为帝。
这……简直太荒唐了。
卢公本能想拒绝。
但是震骇过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为何不可?
为什么不行呢?长公主可是李家人呀!而且还是武宗唯一的血脉。
以前大臣们私底下发愁,周嘉行迎娶长公主以后自然会善待宗室,但谁也不能保证他能一直遵守诺言,毕竟前朝宗室不除,始终是一个隐患。
到那时,朝中还是会迎来一场场腥风血雨的斗争。
如果登基的人是长公主呢?
那就不用担心朝政动荡的问题了。届时周嘉行和长公主以双圣的身份出兵讨伐各个节镇,必定所向披靡。
至于其他隐忧,和江山仍旧姓李这个诱惑比起来,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都被周嘉行扣住了,他们的家眷被堵在宅邸之中,性命危在旦夕……
如果他们不同意,非要立雍王李昭或是选其他宗室皇子继承皇位,那周嘉行肯定会大开杀戒。
周嘉行可不像长公主那样会给他们留情面。
这人收拾鄂州世家时的狠辣手段他们早有所闻,要不是因为他顾忌长公主,他们这些旧臣根本活不到现在。
再说了,长公主至少比李曦强吧?
……
大殿内,卢公和大臣们神色古怪,彼此交换眼色,无声交流。
殿外,从京畿不同方向传回长安的信报送到周嘉行手上。
“郎主,同州、汾州、凤翔府等地送来书信。”
周嘉行拆开信,一封封看完。
这几地节镇还不知道李曦驾崩的消息,但他们在信中表示愿意追随九宁。
蜀地那边不是问题,杨昌的儿子还在九宁帐下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