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宁只擦伤了手指,掌心并没有受伤。
她回忆刚才在箭道时的情形, 走神的那一刻, 一双手风吹电闪一般猛地伸过来, 按在她手掌上, 拿走小弓。
周嘉行帮她承受了弓弦弹回来的全部力道。
他碰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左手一直握拳,姿势好像有点别扭……
原来她手腕上的血印是他留下的。
他的掌心当时一定划伤了。
九宁摸了摸手掌, 白里透红,粉嘟嘟的,一点伤都没有,却疼得厉害。
这倒是怪了, 前几次周嘉行受伤,她通常是肚子疼,这一次怎么变成掌心疼了?
难道以后周嘉行哪里不舒服, 她也哪里难受吗?
这也太诡异了吧……
想来想去想不通,九宁干脆不想了, 拍拍手, 让衔蝉拿来伤药,起身出门。
到了值房门前, 下人回禀说苏晏不在, 他刚从箭道回来就被周嘉言叫去打球场了。
“今天咱们家和温家、齐家比赛,大郎说一定要苏郎君上场, 不然就罚所有护卫。”
九宁咋舌, 周嘉行的掌心都伤成那样了, 还能打马球?
难怪她觉得手心特别疼,一定是他扯动伤口了。
“去打球场。”
周嘉行是个男子汉,铜筋铁骨不怕疼,她九宁身娇肉贵,她怕呀!
打球场尘土飞扬,马嘶长鸣,奔腾的马蹄踏过空旷的场地,声如奔雷。
比赛刚刚开始没一会儿,四周看棚一大半是空的,只有南面坐着一帮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今天
的比赛是几家郎君斗气,昨晚才临时定下时间和参赛人数,老百姓没听到风声,所以观众不多。
场中两侧已经竖起木板,球囊也挂好了,两队人马策马绕场一周,挥舞手中偃月形鞠杖,朝对方怒吼。
气氛热烈,看棚里的少年郎们纷纷站了起来,跟着各自支持的队员一起挥拳大叫。
九宁走到北边看棚底下,目光逡巡一周,找到周嘉行的身影。
他换了身窄袖打球衣,骑在马背上,右手执球杖,扯着缰绳的左手竟然连纱布都没包,只绑了一根布条。
周嘉言和其他周家郎君排在他身前,正和温家、齐家的郎君互相叫骂。
双方你来我往的,气势十足。
唯有周嘉行一人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他不想说话,还是周嘉言看不起他的身份不许他开口。
周嘉言分明看不上他,又非要逼他参加比赛,肯定不是为了抬举他,而是让他负责拦截对方队员,给周家郎君制造更多得筹的机会。
就是专门出力气、干脏活的。
九宁倒吸一口凉气,一整场激烈的比赛下来,周嘉行这只受伤的左手还能要吗?
她走进球场,叫住场边负责唱筹的令官:“等等,赶紧换人!”
须发皆白的令官正低头整理小旗子,听到身后传来小娘子娇柔的说话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九宁,唉哟一声,浑身肥肉直哆嗦。
“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令官连忙放下旗子,要送九宁出去。
九宁手心一抽一抽的疼,指指球场,“我有事吩咐苏晏去做,把他叫回来,再挑一个人代替他。”
令官愣了一下。
这时,球场边的护卫追了过来,以为九宁想看比赛,赔笑着道:“九娘,高台在那边,坐在阁子里看比赛视野最好。”
九宁不肯走,对着令官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
都督前一阵在家的时候常常带着九宁来看比赛,有一次还为了她的一句玩笑话脱了长袍亲自下场和年轻人较量骑术,令官不敢怠慢九宁,举起旗子,示意场中比赛暂停。
周家和温家、齐家郎君骂得正酣,看到场边举起黑旗,忙勒马停下来。
“怎么回事?”
令官小跑到周嘉言的座驾前,“郎君,九娘说她有要紧事等着苏郎君去办,请郎君换一个人。”
众人怔了怔。
周嘉言反应过来,皱了皱眉,轻叱一声:“捣什么乱!让她回去!”
令官没敢走,“郎君,九娘就在外面等着呢。”
几位周家郎君对视一眼,回头看着周嘉行,冷笑了一声。
“扫兴!”
同伴的一声声抱怨让周嘉言觉得很没面子,他扯紧缰绳,夹一夹马腹,“比赛已经开始了,轮不到她来指指点点,叫她回去!”
令官见他发怒,只得退回场边。
“九娘,比赛已经开始了,一时没法换人,您有什么急事,待会儿等比赛结束,老奴帮您传话?”
九宁皱眉。
等比赛结束,她早就疼得死去活来了!
护卫们见她气鼓鼓的,不由得跟着她一起着急,自告奋勇:“九娘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可以代劳。”
一个个眼睛瞪得铜铃一样,盼着她挑中自己。
九宁瞥他们一眼,随便指一指其中那个身材最高最壮实的,“待会儿苏晏下场,你上去接替他。”
“是!”
那护卫黧黑的脸庞现出一丝笑意,忙点头应喏,有些得意地扫一眼同伴们。
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