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衍微怔, 便又重新审视起这个女子。
相较于之前, 姚软儿仿佛瘦了几分,越发显得单薄起来, 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吹跑。然而那眉宇间的神色, 却退去了稚嫩生涩,多了几分成熟。
似乎一夕之间, 这个姑娘就长大了许多。
陈博衍微微有些动容,这个姑娘两世命都不算好, 上一世是凄惨收场, 这一世又险些成为陈恒远构陷自己的牺牲品。尽管如今那事并没成功, 她也告发了胡欣儿,却也惹得太后与皇帝的厌恶, 在宫中越发的艰难。命运于她而言, 可谓是毫无善意。
他不是不知道姚软儿对自己的心思, 但他到底有萧月白了。
前世不管是身为叛军首脑,还是称帝之后,都有许多女子向他献爱示好,然而再多的莺莺燕燕,再美妙的如玉佳人,都无法走进他的心底。他始终念着萧月白, 从未有过更改。
只怕世人都想不到,这位权倾天下的帝王,后宫里竟无一个能够伺候他床笫的女人,他宁可怀念着萧月白留给他的柔情抚慰着自己度过一个个孤寂的夜晚。
没有谁能取代萧月白的位置, 这与情爱有关,但更是陈博衍心中的执念。
陈博衍是同情姚软儿的,但并不打算表示什么,以免令她误会因而生出些不该有的期待来。
但听姚软儿又道:“之前多有得罪月白姐姐的地方,还请姐姐见谅。”
陈博衍侧首,淡淡说道:“内子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郡主不必介怀。”
姚软儿死死的咬着唇,面上却现出了一抹笑意,她说道:“四哥,你不用担心,我再怎样糊涂,这点子骨气却还有,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陈博衍默然,半晌才道:“郡主能想通,是最好不过。”
姚软儿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便过去了。
太后有意要萧月白早日过门,便将此事同皇帝商议。
陈博衍若然成家,自然不能再以皇子之身居住在宫中,需得封王开府。
既然四皇子封王,余下的几位皇子,自也顺理成章了,这却也是太后的目的之一。
皇帝是无甚不可,后宫中那几位皇子的母妃则是喜出望外,儿子封王开府,将来皇帝大行,她们也能跟着儿子搬出宫去住了。
于是这些日子里,长春宫道贺之人络绎不绝,人人都是喜气洋洋,只除了陈恒远。
陈恒远没有想到,他之前同胡欣儿一场筹谋,竟然间接催促了的陈博衍与萧月白的婚事,这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在自己的宫中大发雷霆,将不慎犯了些小错的宫人重重责罚了几个,胸膛中憋闷着的怒火方才稍微平息了些,遂阴沉着脸,在宫中转来转去。
有幕僚劝慰道:“太子殿下何必这等焦躁,四皇子娶亲之后便要封王,于太子储君之位的安稳是一件好事。”旁人便也跟着附和。
陈恒远将手一挥,斥道:“尔等知道些什么!陈博衍若娶了萧月白,安国公府必然就站在了他那边。何况,我怎能甘心……甘心就这样将月儿拱手相让!”
众人看他竟然将心底私欲宣之于口,对自己弟弟的未婚妻心生觊觎并毫无半分羞耻之意,不由诧异震惊。
陈恒远立在廊下,看着远处宫室的飞檐翘角,不发一言。
有人过来奏道:“殿下,京里近来新出了一家文心书肆,在各学堂书院中名声甚广,时常集会,笼络人心,臣只恐……”
他话尚未说完,陈恒远便打断道:“区区一间书肆,能翻的起什么风浪!这等小事,往后不必来回我!”言罢,他心烦意乱,又道:“今日议事便到此处,尔等退下罢。”
一众幕僚看太子竟是这般品性,各自摇头叹息,依次离去。
原本,孝靖皇后还在世,对陈恒远尚有教养制约,然则这刻于骨子里的秉性却是轻易改不得的,只是人前不敢过于显露。孝靖皇后过世之后,胡欣儿便同陈恒远狼狈为奸,虽说胡欣儿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因着利害相关,对陈恒远的性子总还能约束几分。
然而如今这两人都不在了,陈恒远便如脱了缰的马,横冲直撞,那自大张狂又自负的性子便显露无疑。
他身边虽也有几个远见卓识之辈,算是孝靖皇后当年托付之人,能时不时的说上几句劝谏之言,然而陈恒远却只愿听顺耳的,渐渐这些人便被排挤开去,又恐惹怒太子,再不敢多言一字。
稍加时日,陈恒远身侧便只余下一些溜须拍马、逢迎媚上的小人,这些人揣摩他的心性,更是无所不为起来。
这喜讯传到安国公府时,阖府上下虽有些吃惊,却都十分欢喜。
尤其是老太太甄母,安国公府中已许久没有过喜事了,萧月白是她最为疼爱的小孙女,如今要出阁,自然是十万分的看重,每日叮嘱林氏仔细预备。
好在萧月白的嫁妆是早前就备下的,亲事提前虽有些手忙脚乱,倒也不算匆忙。
虽说亲事提前,陈博衍封王开府,府邸亦需酌定修缮,再快也还需要时日,礼部遂将日子定在了五月下旬的一黄道吉日。
喜期既定了下来,林氏便严格约束起女儿,平日只许她晨昏定省到甄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