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1)

陈博衍看着他那癫狂劲儿, 淡淡说道:“清人,我将你从江南请来, 是要你替我打理这书局。你平日里印些什么,我不来干涉, 但我交代你的事情, 你要确实办好。这后面的事, 你便不要过问了。”

那被唤做清人的士人, 却是一头雾水, 迷茫问道:“四爷,我不过是想见见这著书之人, 并无冒犯之意,您何必这样?”

陈博衍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他并未答话, 只是说道:“你即刻将这卷手稿誊抄下来,交与师傅刻版印刷,暂且先印出一百余册,一日后有人来取。”

清人吃了一惊,问道:“一百册,要的这么急,可是有什么大用?”

陈博衍没有回答,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说道:“茶可还合口味?”

清人不知他这话何意,回道:“四爷差人送来的江南雀舌, 虽说是去年的,品质却上乘,还未谢四爷的厚待。”

陈博衍点了点头,说道:“好好的舌头,便留着品茶,若为胡言乱语便没了,再尝不出这等好滋味,你说可惜不可惜?”

这话音淡淡,却透着一股子森冷的杀气,清人听在耳中,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连忙拱手道:“四爷放心,在下一定守口如瓶,妥善办好此事。”

陈博衍颔首,将茶碗放下,随即起身:“这般,也就不要饶舌了,你即刻便去誊写。我需赶着回去,元宝留在这里等候,你抄完便将手稿交给他,立时安排印刷。后日清晨,自有人来取书。”

言罢,遂要离去。

清人要送,陈博衍道:“你还是去办正事,这等虚礼也就免了。”

待陈博衍走后,清人吩咐书童研墨铺纸,埋头誊抄,元宝就站在一边等候。

这厮抄着书,心里琢磨着:看这字迹娟秀,细丽小巧,不似出自男人之手,莫非竟是哪家的闺秀不成?看这诗词行文,慷慨激昂,著书之人,竟是个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若能亲眼得见,那该多好?这四爷怎么这般讳莫如深,连恫吓威胁之言都出来了?

他越这般想,越是抓耳挠腮,心痒难耐,便问元宝:“这卷书,到底出自何人手笔?四爷竟这般看重,怎样也不肯说出来。”

元宝有些尴尬,讪讪一笑,说道:“兰先生还是抄书吧,既然爷不肯说,您问了我也不能讲。”

这清人更加疑惑好奇,只是看元宝嘴紧的如同蚌壳,怎么也打探不出来,只得作罢。

他将手稿誊抄完毕,交给元宝,便去吩咐雕刻印刷。

虽说一百册是太赶了些,但好在那戏甚短,页数倒也不多,只要雕版做出来,印起来倒也快。加之,这书局不大,又是陈博衍的私产,没什么生意往来,如今单只印这一本书,那是极快速的。

陈博衍离了书院,信马由缰的往皇宫方向行去。

清人的话,令他有些烦躁,虽说这烦躁来的有些没有道理,但依然作弄着他的思绪。

这名叫清人的士人,原本是江南的风流名士,被他网罗而来,就是那本走红京城的《玉梨记》的作者。他本名兰若之,字清人,是个落第秀才,虽有满腹才学,但因朝廷科考弊病丛生,他无钱无人,依然不能得中,又看不惯官场那溜须拍马、行贿受贿的乱象,索性堕入红尘,化名兰春生,以写话本为生。

这改了行当,倒是对了路,他文采本好,又看多了世态炎凉,起初还只是寻常俗套风月故事,久了便借着话本针砭时弊,大红特红。上一世,此人大红大紫,所著书籍一度洛阳纸贵,然而因其在书里议论了朝廷与陈恒远,终究落了个人头搬家的下场。

今生这个时候,他还远未到那个地步。陈博衍早早的将他收到了麾下,便是为了将来在恰当的时候,借他那支笔。

陈博衍开这间书局,一则是为了方便赚取银钱,二来便是为了将来造势铺垫了。

兰春生这名字,在京中名声已渐鹊起,文心书肆也渐为世人所知。

他也曾考虑过,只一个兰春生未免单薄了些,是否多捧几个名字出来。

便在这个时候,萧月白把这卷折子戏送到了他手中。

能让兰春生如此赏识,足见萧月白是有这个能力的,但真要将她也拉扯进来么?

作为一个男人,他并不想去依靠女人的力量,作为萧月白的未婚夫,他更不想将自己的恋人推到前头。

他的月儿,既聪明又美丽,走出来不知要吸引多少人。

想起适才兰春生那激赏的眼光神情,虽明知他并不晓得这出戏出自何人之手,但依旧令陈博衍极其的不舒服。

萧月白,明明是他一个人的。

想着,心中一阵翻腾,陈博衍抽打了一下马匹,喝了一声,便向皇宫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生理不适,这章很少,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