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一进到屋中, 赫然便见那慧心跪在地下。
她面色青白, 将唇咬的死死的,衣衫略有不整,那僧袍竟还有两个纽子没有系上。
原来, 南安寺里的执事尼姑拿住这二人时, 他们竟然还在行那见不得光的事。如此一来,竟是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蒋氏乍闻消息, 本来就在惊怒交加,再见了慧心这个狼狈模样,也不管主持还在上面坐着,也不顾自己的身份体面, 竟就扑上前去, 扯住那慧心厮打起来, 嘴里又哭又骂起来:“我把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骚蹄子,浪着来勾搭陷害我儿,看我不撕了你这小贱人的下半截来!”口中诸般辱骂不绝,犹如那市井里的粗野泼妇一般。
慧心却不躲不闪,亦不还手, 任凭蒋氏将自己的衣裳扯的稀烂,细皮嫩肉的脸上也多了几道红痕。
而萧可为竟就在一边站着,清秀风流的脸上带着一丝狼狈, 他低着头一声儿也不吭,任凭他母亲去厮打他的相好。
水月看不下去,便示意左右。
屋中站着的几个执事尼姑, 眼见这幅情景,一则原本嫉妒慧心受主持重用厚爱,此刻都乐得看她笑话,二来见蒋氏这样一个贵夫人竟然也撒起泼起来,都在肚里暗暗发笑。只是面上,谁也不敢带出来,连忙上前拉住蒋氏,口中劝道:“夫人息怒,且听主持一言。”
蒋氏却已红了眼,兀自嚷骂不休。
恰逢林氏进来,见了这幅情景,虽说很是看不上蒋氏的作为,但到底她们是一府出来的人,蒋氏如此乱闹,丢的却是整个安国公府的人。
林氏柳眉一皱,斥道:“二太太,你这是做什么?佛门净地,何况又有水月主持在这里,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讲?”
蒋氏却叱骂道:“真正佛门净地,也干不出来这等龌龊事了!我晓得你,不是你儿子,你自然胳膊肘朝外的!”
林氏心中恚怒不已,当着外人也不好多说她什么,只是低低吩咐道:“将二太太拉开!”
跟林氏过来的几个仆妇,都是中年身体强健之人,上前登时就把蒋氏摁了下来。
那些执事的尼姑,本也不是按不住她,只是到底碍着她的身份,并不敢真个动她。
而安国公府里出来的这些个家奴,素来是听林氏使唤的,平日里也不大把这倒三不着两的二太太放在眼中,动起手来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
蒋氏被一群仆妇按住,强行扯到了一旁,嘴里依旧哔哔啵啵骂个没完。
林氏听不下去她这些粗话,遂吩咐人将蒋氏“请”了出去。
待蒋氏被人搓弄了出去,林氏方才上前一步,向那水月大师言道:“主持,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月是场面上的人,又是出家修行多年的,心境到底更为沉稳些,她见林氏主事并非一昧护短,心头那股子火气便先消了几分。
她手里拨弄着念珠,开口道:“林夫人,您与令爱在寒寺住着这小半年,鄙寺上下以礼相待,自问并无得罪安国公府之处,为何今日贵府二公子竟然在寒寺行此等……此等事?”她本想说肮脏事,但话到口边终还是止住了。
林氏心中固然窝火,但这件事到底关系安国公府的颜面,因这边都是尼姑妇人,萧覃不好出面,方才遣了她来。她是安国公府的当家夫人,自然要把这事妥善料理了。
萧可为该如何处罚,那是回府之后的事情,现下不能在外头出乖丢丑。
林氏当下说道:“主持待妾身同小女如上宾,妾身自然铭记于心。今日这事,实在是意料之外。妾身以为,这事于我安国公府固然有损颜面。而南安寺是清修之地,这事传扬开来,名声亦也不好听。”说着,她倒笑了笑,又道:“年下,太后还要进寺上香祈福,若是听到了一丝半点儿,责问起来,只怕不是咱们能承担得起的。”
水月心口微跳,看着林氏那张浅笑柔美的脸,淡淡问道:“林夫人说的有理,那么若依夫人,此事竟要如何处置?”
林氏到此刻已然镇定了下来,心中也早已寻思出了主意,她微笑说道:“此事,到底是我府上的不是。今日,妾身同小女便要回府,蒙贵寺上下照料许久,待妾身回府之后,府上必有一份谢仪送上。我们老太太也有了年岁,妾身亦有心在菩萨跟前为她老人家请上一盏长寿长明灯。”
她这话并未实在说透,但底下的意思,已是不言而明。
水月听了这番话,饶是一大寺住持,也心动不已。
寺庙里泥胎金身的菩萨佛祖不必吃喝,但尼姑们都要吃穿,这一应用度还不都是从这些施主居士香客身上出来。如南安寺这等大寺,香火旺盛,肯抬举的人多,当然日子就好过些,但当家方知柴米贵,水月做这一方住持,可也深知这里面的要紧。
林氏这番话,便是要拿银子来摆平这事了。
她既开这个口,香火银是少不了的,要供长明灯,后头的香油也是一大宗。这事真要闹将开来,安国公府名声固不好听,南安寺受损必定更重,那又有什么好处?不如就依林氏说的,泯了去罢了。
这也怪不得水月市侩,世上人谁能过的了这一关呢?
水月心中满意,便点头道:“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