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外头听见声响,连忙过来,打起床帐一瞧,只见萧月白那张精巧的小脸烧的红彤彤的,顿时吃了一惊。她探手过去,在萧月白额头试了一下,又连忙缩回手去,口里说道:“好烫!好好的,姑娘怎么又烧起来了?”
言语着,她叫来琳琅:“你在这里守着姑娘,我去告诉太太!”
萧月白躺在床上,人虽烧的昏沉,心里却还明白,她出声叫住了明珠:“你在这里,让琳琅去。”
明珠不明所以,还是依着姑娘的吩咐留了下来。
萧月白侧了身,向她低声道:“今儿府里要打发人来送香火银子,若没错,该是程嬷嬷来。你去主持那儿,把她喊来。悄悄儿的,别叫王姑姑知道了。”
明珠这方醒悟过来,这是昨儿姑娘交代过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她病得这样厉害,竟还记得。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将外头守着的两个小丫头子叫来仔细叮嘱了几句,方才披了衣裳出去。
明珠一路走到主持的住处,程嬷嬷果然在,正同着主持吃茶闲讲。
明珠一见了程嬷嬷,当即说道:“嬷嬷,姑娘又病了,您老快去瞧瞧罢。”
这程嬷嬷原是萧月白的奶母,可算是看着萧月白长起来的,等她大了,她才到萧老太太甄母那儿去领了个差事。
然而萧月白却还是她心头的疙瘩肉,有个风吹草动,她便比谁都焦急。
一听这消息,程嬷嬷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嘴里说道:“姑娘又病了?!昨儿不是送信来说,姑娘已大安了么?!老太太听说了,还欢喜的多吃了一碗粥呢!”言语着,竟也不及向主持告辞,抬起步子向外走去。
明珠倒没忘了礼数,朝着主持微微福了福身子,方才急急跟了上去。
这南安寺主持水月,是个年近四旬左右的尼姑,生的眉清目秀,皮色白净,做这一方主持,凭的不是佛法精通,却是精通人情世故,长袖善舞。
她听闻这个消息,手里转着楠木念珠,长声呼道:“慧心!”
话音落地,隔间走来一名青年尼姑,恭敬问道:“主持有何吩咐?”
水月道:“适才听闻,萧家小姐又病下了。待会儿,你替本座去慰问一二。”
那慧心眉宇微动,轻轻道了一声是。
程嬷嬷急匆匆的朝着萧月白住处走去,一路上一叠声的问着明珠,姑娘怎么又病下了,怎么不仔细服侍云云。
明珠还记得昨儿萧月白的交代,便将她昨日在园中扭伤脚踝的事说了,又道:“不知是不是因这伤,今儿早起,姑娘就烧的厉害。”
程嬷嬷啊呀了一声,一跺脚大步走去。
来到萧月白的房里,琳琅去请太太竟还没回来,屋里只得几个小丫头守着。
程嬷嬷是府中老人,又是萧月白的乳母,也不必通报,径直就进了房。
她走到床边,看见萧月白病猫儿一般的窝在被子里,精巧的小脸烧的通红,眯着眼眸一声不响。
程嬷嬷只觉得心里生疼,伸手便摸了一把姑娘的脸,咬着牙低低说道:“我的姑娘,怎么就烧成这样!昨儿还送信说好了,今儿怎么又病了!明珠才说你昨儿还摔着了,这出门子怎么没人跟着?”
嬷嬷的手,粗大温热,抚在脸上,颇有几分懒洋洋的舒服。
萧月白瞧着嬷嬷那圆胖的脸,杏眼眨了眨,顿时就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滴。
她泣诉道:“嬷嬷,我想回府去,我想爹和老太太,还有柔姐姐,我不想继续住在这寺庙里了……”
她嗓音本就软嫩,带了哭腔,越发的柔酥起来。
程嬷嬷看着自己一手养起来的小姐,这会儿像只受了无穷委屈的小猫嘤嘤啼哭着,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女人那天生的护犊子心性发作起来,摸了摸萧月白的头顶,大声道:“姑娘尽管放心,待老身回去,定然和老太太好生说一说,派人来将姑娘接回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在上辈子,其实都是不擅长表达感情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