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垂头想了想:“没有啊!”
薛夫人屋里也没留人, 王熙凤和平姑娘两个,薛夫人见她们平日形影不离, 知道这平儿是王熙凤的心腹,便也不叫她出去。薛夫人亲自从装匣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她们主仆。王熙凤定眼一看,眼熟极了。平儿更是忍不住惊呼一声:“是奶奶的金项圈!”
薛夫人说道:“果然是你的,若不是那当铺里的老伙计,是跟我从王家出来的人,还认不出这件有王家印记的东西,特地拿来给我一看,我就觉得像你的那一个。你倒是告诉我,好好的陪嫁首饰,怎么跑到当铺里去了?”
王熙凤见平儿已经把它说穿了, 已经承认东西是她的,也不好再对薛夫人瞒着, 软下声音说道:“姑妈, 不瞒你说, 这东西原是我让平儿拿出去当的, 只是活当, 想先压出几个钱来周转。不成想竟然又进了自家的门了,让王家的老伙计给认了出来,这也是我都想不到的。”
薛夫人说道:“我知道你是活当, 还知道你只当了二百两银子, 当票都在我这儿!这项圈是你爷爷特地请来天竺的能工巧匠雕琢的, 一共也没有几件,就是这份工艺也不止二百两银子。所以才问你是不是丢了,让哪不知价钱的奴才得了去偷偷当的。”
王熙凤平日的牙尖嘴利,面对薛夫人的柔声细语她反倒觉得自己没那么灵巧了,说道:“不是别人,是我自己要当的。”
薛夫人见她不想多说,似有心事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是要对你兴师问罪,只是想问问你,到底艰难到了何等地步?你缺钱怎么不跟姑妈说呢?怎么连自己的陪嫁首饰都要当出去了。”
听薛夫人这样说,王熙凤连日来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扑到薛夫人膝前:“姑妈,这事儿您可先别跟我娘说,她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如你一样担心,以她的性格还可能闹到贾家去,现在本来府中上下都不待见我,我就更难做人了。”
薛夫人见她如此,定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是自己内侄女儿哪有不心疼的道理,抚着她的头发说道:“凤丫头,到底是怎么了,你有过不去的事儿怎么不早与你姑妈来讲,我难道会坐视不理吗!”
王熙凤说道:“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家常小事,堆在一起就能压垮人,府中最近的官钱有事压住了,支捂不开,我才当了些东西先帮衬着,过一阵子能等他们能倒的开有进项了,这钱我还能拿回来。”
薛夫人到不是很相信她这话:“凤丫头,你跟姑妈说实话,这钱真是你们府中开销用的?上次探丫头她们来还说你早就不管事了,还是由她和你大嫂子在管。既然如此,贾家家大业大,老太太或是你太太她们随便放出一点儿东西,恐怕就够你们整年的开销,怎么能花得到你的钱!”
王熙凤见她尤是不信,便只得好好解释了一番,“我自己虽然不管事了,但是琏儿还在管着外面的事呢,太太将银子分派到我们头上,我们也不好意思不出,自己的银子用尽了,才想到去当东西。”
薛夫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大姑姑要你出的,怪不得你听话至此,凤儿,说句贴心的话,那府中人口复杂,管家的差事,原不是什么好差事,你既然能脱身,以后就不要再伸手了。”
王熙凤经过了这些天的人情冷暖,岂能不知薛夫人说的是为她着想的真话,多想抱住薛夫人好好倾诉,倾诉这些天的委屈,不过,她们娘俩刚单独离开,她就眼圈通红的出去,免不得要让别人有什么猜测,所以只能忍了。
薛夫人何尝不是这个意思,她将金项圈交给平儿说道:“给你们奶奶好生收着,下次缺钱了也别去打这东西的主意,使人过来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平儿看了看王熙凤的脸色,恭敬的双手接过。
薛夫人又拿出一张银票,不由分说的塞给王熙凤:“这是我的体己银子,你拿去零花吧,别嫌少,你既然说你没有多大花销,那姑妈也就先不多给你,下次再有了难处,就过来找我。”
王熙凤诚惶诚恐的接了,薛夫人也不让她道什么谢,而是拉着她们出去跟众人汇合。等到背着人的时候,王熙凤悄悄打开银票一看,上面是二千两,放在谁家这都是一笔大数目了!而薛夫人就这样随手给她,分明是心疼她过得艰苦,怕她再去当首饰!
王熙凤将这钱拿给平儿收起来,就特地嘱咐不给贾琏知道,怕贾琏知道了之后花钱又是大手大脚。
平儿说道:“奶奶也太小瞧人,我当然不会告诉二爷,油锅里的银子他尚且敢捞出来花呢,若是知道奶奶的手中有了这个钱,不知道又要如何猖狂起来!”
王熙凤恨声说道:“这个冤家,从来不往回拿一分,却只知道骗我们的银子花,以后他再想要,一概没有!”
平儿说道:“姨太太这一家人宽容的处世真是让人又感又佩,她也是真疼你!就算是再大户的人家,对亲姑娘也不过是如此了。二奶奶,不是我要说别人的闲话,可见人总是要到最艰难的时候才看得出来谁真对自己好。”
王熙凤说道:“这个道理我能不懂吗!只是现在懂了,我也已经被坑惨了,这些年我为了太太私下里补贴的还少吗,虽说咱们也用官中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