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太清楚,母亲的当年病痛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会让先帝厌弃。他如今也不想过问。毕竟出身是他忌讳的东西。
但看着王疏月,皇帝却想要对她好些。
至少不像先帝厌弃母亲那样,把王疏月丢下。毕竟,他在生死关头,所有人都只关心自己的后路时,他把这个女人强摁到了身边,逼她服侍,维护自己。她也认真做了,难得的是,事后仍然是那副温和无求的样子。像卧云那些有缘一见的书,被人翻起时,就竭尽文字之中所有的沉淀,愉悦翻书之人的那颗心。回手被叩上时,到也不露一丝悲色。像是已尽了一读之缘的所有心意,心安理德地退到淡影之中去了。
对十一是如此,对皇帝好像也是如此。
但十一糊涂,皇帝霸道。一个要烧了她,一个要一次一次地把她从书架上拿下,翻在私案上,落向床头枕边。
“皇上,臣出去给和主儿写方。”
周太医好不容易定下神诊完脉,却见皇上在想事,并没有开口问话。
周太医没办法,只好又硬着头皮出声,起身挪到皇帝面前从新跪下,等着他发话。
皇帝回过神来。
“哦,和妃如何”
“回皇上,和主儿的今日受了暑气才会格外难受些,臣会替和主儿添些理气的药。”
皇帝点了点头,挥手让人退出去。看了看外面的天时,向张得通询了一句时辰。
张得通道“万岁爷,过午时了。您今儿还歇午吗”
皇帝道“不歇了。你去澹宁居问王授文,朕让他拟来看的折子拟好了没,拟好了就呈过来。”
王疏月见皇帝没有要走的意思,寻思自个也就不能躺着了。于是掀开身上的毯子正要起身,谁知那傻皇帝想着她才好些,怕她起来折腾又要难受,竟却回手推了她一把。
“你躺着别”
话音还未落,张得通和何庆听到“咚”的一声。王疏月的头便磕在贵妃榻的背靠上。
何庆忍不住捂了眼睛,暗暗地哎哟喂哎哟喂了好几声,全然没眼再看。
“你朕让你起身了吗啊你就乱动”
皇帝这会儿又气又急,他自己也搞不懂了,明明想对王疏月好吧,为何却总是在伤她。
“皇上,奴才去把周太医找回来”
张得通比何庆稍知些事,见皇帝显然是急了,在旁小心说了一句。
王疏月忙道“张公公您多什么事,哪里伤着了。是簪子磕在木头上了。”
哪里是簪子磕在木头上了。皇帝明明看见她疼得眼睛都要红了。牙齿忍不住地吸着气儿,却还是尽力稳着声音,在维护他的面子。那可是榆木质的贵妃榻啊,寻常手这么碰一下都死疼,更别说自己将才推她的那一把力道还不算轻。
“王疏月,朕”
“真没事,是奴才不小心,磕着簪子了。”
皇帝才不信她的鬼话,一把伸手将她扶过来,又压低她的头来查看。
还没事呢,眼见后脑勺起了个包。皇帝狠不得照着她的后脑勺就给她一巴掌。
“王疏月,你当朕是傻子吗朕又不是圣人,张得通,何庆是奴才,他们看朕犯点错处怎么了,还敢到外面损朕的面子去吗你伤了就伤了,该开口就开口。这么闷着不出声,朕之前申斥你的话你都听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要朕打你一顿你才记得住”
这一席话说得何庆何和张得通都跪了下去。
皇帝说着,轻轻按了按那肿处。
一按下去,王疏月“嘶”了一声。
“张得通,去把周太医给朕叫进来”
王疏月抬头望向皇帝,他脸上的心疼毫不掩饰。甚至在言语中也没有端着,显然是有些慌了。
她再胆怯寡淡,也逐渐看到帝王的情感。此时她张嘴想说些什么,那人的声音却稍稍压了下来,似乎是怕自己将才又把她吓着了。
“王疏月,朕说错了,朕不打你。你就记着,朕是皇帝,朕不需要你维护。朕维护你王疏月就够了。”
“哪能在主子身边做那样的糊涂蛋,明明知道主子是为奴才好,却还要矫情多话给主子多事,那不成白眼的狼了,哪配再伺候主子。”
皇帝脖子一梗,她认真说话的时候是真顺耳,坦诚,又和适宜。不见得戳穿了皇帝的心思,却又让皇帝觉得,她还是懂他的。
“周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何庆忙道“万岁爷的别急,藏拙斋没有外间,写方子就只能去旁边的太朴轩了。来回要几步路。”
皇帝看了一眼王疏月,她那只手啊,想去揉又不敢去揉。”
“那这个,怎么搞。”
何庆一怔,他怎么知道怎么搞,他又不是太医。不过万岁爷问他,他又不能不答。好在他是在宫女堆里混大的,在这方面比张得通要而心应手。忙躬身小心道“万岁爷,您给和主儿吹吹吧。吹了和主儿就不疼了。”
皇帝总觉得这个狗奴才在坑他。但看着王疏月那模样,他也没去多想。轻轻将她的头压得低些。试着朝着那肿处呼了一两口气。
那热气顺着如意云绣的领口渗进了她的脖子,王疏月的脸一下子红了。接着那丝儿热气像在衣料下游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