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笑,淡淡地说:“你去吃点儿东西,孩子我来看着。”
褚年歪头看着余笑:“你不会走吧?”
“不会。”
余笑的妈妈仿佛刚拿了饭进来似的,还叫了一声褚年。
真正的褚年从她手里接过饭盒,笑着说:
“妈,您不用这样,你早就知道的,我生完孩子就知道了。”
听了这话,余笑的妈妈呆了一下。
褚年笑了笑,越过她,往外走。
“您挺好的,比我妈好。”
关心“他”也好,总是用话刺“他”也好,余笑的妈妈至少是爱着余笑的。
这么想着,褚年又笑了笑。
下午,孩子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晚上,余笑对褚年说:
“你回去睡一觉。”
褚年反问:“你呢?你陪在这儿么?”
余笑点点头:“晚上孩子醒了我会给她冲奶粉,你放心。”
褚年站起身,给孩子整好了被子,慢慢走了。
“小家伙,你可把你‘妈’吓坏了。”
第二天早上,褚年早早儿就来了,余笑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昨晚没好好休息?”
“我睡了。”
褚年回答得太快,就像是早就知道余笑会这么问一样。
余笑没说话,光看表情就知道已经看穿了他的谎言。
褚年在她身边慢慢坐下,说:
“我昨天晚上开车去找我妈了。”
余笑转过头来看他。
“那天我妈给孩子送了两身衣服来,我和她在外面站着说了十分钟的话,衣服她塞给我,我也没想给孩子穿,我知道孩子生病这事儿我怪不到她头上,可我就是想……”
余笑倒了一杯水给褚年,长出了一口气:
“你别迁怒你妈。”
“对,我就是迁怒,可我没办法,我在这儿坐了三天,我就一直问自己为什么孩子会这个样子,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看着孩子在这里难受,余笑,我太难受了,人为什么要有心呢?有心就会疼,就会难过……”
褚年止住了自己的话,他让自己的目光聚焦在余笑的脸上。
“你抱抱我吧。”他说,“你抱抱我,我说不定就好了。”
余笑看着他的眼睛,抬起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呀。”
小小的声音从病床上响起,小褚褚圆溜溜的眼睛睁开了。
又过了一天,孩子终于出院了。
褚年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二十多个小时。
等他醒来的时候,又是一天的黄昏。
走出房门,他看见余笑正站在那儿,仰头看着计分器。
“褚年,我们换回来吧。”
余笑对他说。
褚年愣住了。
“你说过,我只要给你一分就够了,我就努力把那一分给你。”
转过身,余笑看着褚年,或者是看着“自己”。
“自从知道你出轨之后,我一直很恨自己,我恨自己轻易把人生交付给了婚姻,我恨自己一点一点砌了墙,却只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围城里,我恨自己自以为是地跟那些无所不在的痛苦缠斗,却连自己都丢了。褚年……之前计分器一直在归零,就是因为我一直在恨。”
坐在沙发上,余笑低着头,一点一点剖析自己的内心。
对着那个计分器,也是对着褚年,更是对着她自己。
“你呢?褚年,你现在是怎么看待我们之前的婚姻的?”
听见余笑的问题,褚年抬起头看着她,却不是回答,而是反问:
“你怎么不恨我呢?”
“恨你?”余笑叹了一口气,“褚年,可能一开始我是恨你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把那种感觉忘了,我这一年多来不停在做的,就是不停地反思自己,不停地给自己找个出路,在这个过程里,我扔掉了很多东西,包括对你的怨恨。”
褚年看着余笑,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不恨我呢?”
余笑摇了摇头:
“我恨你有意义么?恨你不能让我拿到新的项目,不能让我的计划推行顺利,也不能让我变得更好……褚年,跟我强迫自己去追求的那些东西相比,恨你既没有价值,也没有意义。”
面对这样的答案,褚年还是难以接受,刚刚余笑说她从前是一个人在无尽的痛苦自以为是地缠斗,现在她跳脱出去了,褚年发现自己却被困在其中。
而最大的痛苦,就是他爱着的余笑已经不恨他了。
后槽牙咬紧又松开,褚年说:
“我觉得我们之前的那段婚姻,是我……是我狂妄自大,你之前说你是自以为是,我也是,我也是自以为是,我们以为的婚姻根本不是一样的,你觉得你付出就够了,我觉得我享受就够了,所以你的付出成了空,我的享受……也一样。”
“余笑,我既没有责任心,也没有应有的担当,这是我曾经的错误,我以后一定改,不对,我现在就在改。”
余笑轻轻笑了笑,说:
“你加油。
我们,继续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