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郎君的性子可不好,若是哪日忍不住了,杨家怕是会被拆了。”
李勣摇头。
“你只看到了杨家出言不逊,可想过为何如此?”
随从不解,“难道……”
李勣说道:“老夫在中枢的时日太长了,长的令许多人不安。”
他微微眯眼,那双眸子里依旧温润无波。
……
“皇帝前几年大权独揽,最少的时候仅仅设了三个宰相,其中李义府和许敬宗就是皇帝圈养的狗,一个李勣不怎么管事……”
崔晨说道:“随后各方给皇帝施压,他这才渐渐增加的人数。如今李勣、许敬宗、李义府、刘仁轨、上官仪、窦德玄六个宰相,老夫以为还能再增加一二。”
卢顺载颔首,“许敬宗和李义府是皇帝的狗,刘仁轨执拗,和我等不亲近,上官仪唯皇帝马首是瞻,窦德玄一心执掌户部……我等的人也该动动了。”
“好歹进去一个。”王晟说道:“朝中无人是我等士族如今最大的问题。无人为士族说话,皇帝在一步步削弱我士族,不能再坐视了。”
“此事要紧的是李勣。”卢顺载说道:“你等可曾注意,从刘仁轨开始,皇帝每次想任命宰相都会咨询李勣,这是尊重老臣之意,也是倚重之意。若是李勣阻拦,士族的人如何能进去?”
这是个问题。
“李勣这几年越发的不管事了。”卢顺载笑道。
王晟说道:“可还得小心。”
卢顺载点头,“回头就试试。若是他真不管事,那事情就成了大半。”
王晟笑道:“李敬业去给李勣买大车,惹恼了杨家,杨家放话不卖,李勣竟然坐视孙儿被羞辱,可见确实是不管事了。”
众人微笑。
崔晨说道:“这便是尸位素餐,不过也好。”
……
“陛下后来发现宰相人数太少,就算是商定了政事,可政令却不够通达。看似大权在握了,可实则僵化,所以就增加了宰相人数。”
杨德利如今眼光也不同了,一番话说的贾平安心中暗赞。
“如今是六名宰相,平安,你可能进去?”
杨德利颇为憧憬,“三十为相啊!不行,我得去祈祷一番。”
“姑母……”
贾平安坐在那里木然,王勃问道:“先生,这是祈祷?”
贾平安点头。
当年杨德利一家子死的只剩下了他,若非贾平安的母亲把他接了来,一个孩子怎么活?所以在杨德利的心中,姑母就是神灵。
他的信仰是如此虔诚,连值房里都专门准备了一个牌位,每日三炷香汇报情况。
第二日贾平安刚想开溜,却被皇帝令人召唤上朝。
“许公,是何事?”
许敬宗抚须说道:“听闻不少人建言增加宰相的数目,如此各方平衡,做事也方便。”
这话没错。
把各方代表弄进朝中去,大家对某事是什么意见都在朝中统一了,随后施行就再无阻拦。后世的议会制度也是这个尿性。
但目前的大唐弄这个合适吗?
一旦各方代表进了朝堂,随即就是扯皮。一件事儿原先能半日决断,弄不好就变成了旷日持久。
增加一两人倒是不打紧,但膈应啊!
朝会开始。
“陛下,如今朝中有宰相六人,臣建言再增一到二人,如此诸事可在朝中协调商议,但凡决断,下面施行自然顺遂。”
来了!
宰相之位就像是美人,各方势力都想抢一个。
贾平安是逍遥派……哥才三十岁,没戏,看戏就是了。
他目光转动,竟然看到了李大爷。
这位才是真正的逍遥派,蹲在太史局不动窝,什么高官厚禄与老夫何干?
李淳风微微颔首。
小贾,咱们看戏。
二人相对一视,默契于心。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若说大唐是个修真界,村正坊正等人就是外门杂役;小吏是外门弟子,县令是筑基期弟子;刺史是金丹期;六部尚书是元婴老怪;宰相们是合体期……
合体期大佬一句话就能影响一方势力的兴衰,所以每一方势力都钻头觅缝想供出一个合体期大佬,为自己一方代言。
但最牛逼的还是帝王,作为天道般的存在,俯瞰一众大佬。
但此事天道也得考虑那些势力的诉求,否则人心散了,队伍也不好带了。
李治沉吟着。
从窦德玄进了朝堂开始,不少人都在翘首以盼,希望他能大开方便之门。
武媚低声说道:“如今六人皆是陛下的人,那些人很是不满。”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此刻就该皇帝妥协了。
“朕知晓。”
从三个宰相状态下的大权独揽,到迫于压力把宰相人数增加到六人,这便是在妥协。可李治太鸡贼了,增加的三个宰相都是他的人,那些势力气得想原地炸裂。
但若是多了外人,以后朝中再想顺利推行帝王的意志就难了。
李治看了太子一眼。
记住了,这便是帝王,学会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