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家的大门打开了。
这等顶级豪门的大门轻易不会开,一看不是有重要人物来,便是家主凯旋。
大门很沉重,老仆指挥仆役缓缓开门。
外面有百骑的人在。
老仆朗声道:“还请禀告陛下,长孙家尽皆在此。”
这是任由处置的态度。
那几个百骑变色,一人急匆匆的回去禀告。
长安城中多了些叫骂声。
“那个贱狗奴,他竟然束手就擒?”
“当年的豪气何在?”
“他去了,咱们怎么办?”
长孙无忌召集家人,令人上了酒菜,一家子吃的就像是断头饭般的……有孩子甚至在哽咽。
长孙无忌目光扫过这些家人,微笑道:“当年父亲去了,异母兄长把母亲和我们一家人赶出了家门,幸而得了舅舅的庇护,由此才能读书,安稳度日。”
家人们放下筷子,心情稍微平静了些。
长孙无忌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后来便结识了二郎,舅舅觉着二郎豪气,便把观音婢嫁给了他。高祖皇帝起兵,老夫便跟在二郎的身边辅佐,这一路……成就了大唐伟业。”
有人问道:“阿耶,你可悔了吗?”
长孙无忌摇头,“老夫不悔此生。当初太子和齐王逼迫,老夫劝说二郎先发制人,随即就是玄武门之变……二郎君临天下。”
这是交代自己的一生!
“后来二郎驾崩,临去前揽着老夫的脖颈,让老夫看着雉奴……老夫……虽说跋扈了些,但却从未有过异心,更遑论谋反。老夫……无愧二郎!”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很多……
众人慌乱了起来,有人嚎哭,“阿翁,阿翁……”
长孙无忌看到是幼小的一个孙儿,就微笑道:“无需慌张。”
他冲着长孙冲招手,“大郎你来。”
长孙冲面色煞白,走到长孙无忌的身前跪下,哽咽道:“阿耶,雉奴好狠心!”
“痴儿,这便是风云变幻啊!你去我来,我去你来,千年来都是如此。”
长孙无忌伸手,摩挲着他的头顶。
长孙冲的情绪渐渐平复,随后起身。
“二郎。”
长孙涣起身过来,跪在他的身前,仰头,“阿耶……”
“好孩子。”长孙无忌微笑着摸摸他的头顶。
儿孙们一一起身,按照长幼的排名站队,一个个上前跪下。
“好孩子!”
长孙无忌摸着他们的头顶,一直在微笑。
外面来了一队军士。
领队的将领见状就止住了麾下,“安静些。”
何谓世家门阀?
哪怕是刀兵临身依旧面不改色!
将领轻轻叹息一声。
长孙无忌看了外面一眼,突然笑道:“本想苟活一阵子,可就怕二郎会笑话老夫,来人。”
“他要服毒!”
有军士焦急的道。
将领默然。
长孙无忌死了比活着好。
这一点他作为抓捕人非常清楚。
死了的长孙无忌,才是一个好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拍拍手。
老仆双手端着一壶酒进来了,斟满,然后含笑道:“此生能服侍阿郎,老奴死而无憾。”
长孙无忌点头,端起酒杯。
老仆拿起酒壶。
酒杯送到唇边。
酒壶的壶嘴送到唇边。
仰头……
呯!
酒杯落地。
呯!
酒壶落地。
老仆缓缓冲着长孙无忌跪了下来,随即以头触地,再无声息。
长孙无忌双手撑着案几,他仿佛看到了先帝。年轻时的先帝意气风发,他们一起狩猎,策马肆意奔驰;他们抵足而眠,高谈阔论;他们一起畅饮,烂醉如泥……
“老夫……不悔此生!”
他最后看了一眼儿孙,咽喉里咯咯的作响。
“二郎……”
他一生和先帝相得,说是君臣,实则是至交好友。
那双眸渐渐黯然……
……
“陛下令人去拿人了。”
贾平安坐在那里,听着四处八卦,突然觉得这样也很有趣。
观风使,不如听八卦。
一骑飞快的来到了皇城外,接着到了宫门前。
“自尽了?”
“是,闪开,咱得赶紧去禀告陛下。”
内侍急匆匆的去见了皇帝。
李治的勤政是有口皆碑的,登基后每日议事从不耽误。后来群臣熬不住了,就建言改为两日一次。
可此刻他就站在殿外,负手看着大殿,朝政什么的都丢在一边。
太极殿!
这里是大唐的权利中心。
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李治深吸一口气,“舅舅可反抗了?”
身后的内侍欢喜的道:“陛下,长孙无忌那个逆贼……他服毒自尽了。”
李治的身体一僵。
王忠良低喝一声,“说清楚。”
内侍赶紧说道:“陛下,长孙无忌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