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覆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一团四肢细而扭曲的、皮肤焦黑的人形鬼影,赤红如血的狰狞面孔和邢老二脸贴着脸。
是邢家媳妇的鬼魂。
哪怕魂魄被重创,哪怕知道邢家附近有那个非常强大的玄师存在,可它心中对邢老二强烈的恨意,还是让它来了。
细而尖锐的声音像是女人幽怨的哭声:
“老公……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现在那个孩子没有了,我干净了,你们……满意了吗?!”
邢家媳妇的声音陡然尖利,强烈的怨气让邢老二双眼爆突,布满红血丝。
他面孔因为惊恐至极而十分扭曲,细微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对、对不、起……饶了、饶……”
和他睡在同一张床塌上的邢老太太被动静闹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口吐血沫、在床上大力抽搐,脸色都铁青了。
她尖叫哭嚎着,跑下床从抽屉里拿出驱邪的符在儿子头上挥舞。
可这一次无济于事了。
邢老太太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惨死,死前痛苦不堪。
看着她撕心裂肺的样子,焦黑的怨鬼畅快不已,赤红的面孔上露出明晃晃的、带着恶意的笑,遁出墙壁。
被邢老太挑刺辱骂了这么多年,它很清楚,比起弄死邢老太,让这个视儿子如命根子的老太婆亲眼看着宝贝儿子横死,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果不其然,邢老太太抱着邢老二的尸体,疯狂捶打床榻。
嘴里还用最难听的话咒骂着死去儿媳、顾之桑、甚至是自己的女儿。
她怨儿媳索命,怨顾之桑没有把儿媳灭杀了,还怨自己的女儿不中用,挡灾也没挡成还是让她的宝贝儿子死了。
满心怨怼的邢老太太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几个稻草和木料扎的小人,在心里默念一些人的名字,而后拿出针来,在小人的胸口、眼鼻、肚子上反复狠扎。
当她默念着顾之桑的名字时,她覆满皱纹的面孔扭曲:“去死!去死!”
一边诅咒着,她一边扎针。
只扎了两下,邢老太太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心脏、肚子里——就是她扎在小人身上的位置,像被锥子捅穿似得剧痛难忍。
她‘哇啦’一声,一口腥臭的血液从口中喷了出来,倒在床上捂着心脏痛呼不止。
另一头某处临时居所中,在床榻上盘膝而坐的顾之桑缓缓睁开双眸,眼中尽是冷漠和讽意:
“蠢货。”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投。
如果邢老太老老实实不作妖,那她作为一个道德败坏的普通人,没有触犯太过严重的法律,除了口头上的谴责还真没有太多办法,能让她遭到惩罚。
可她非要作死,把咒术用在顾之桑头上。
那么邢老太这一刻就从普通人的身份,变成了术数使用者,顾之桑的任何防御、回击,也不过是有来有往的正常斗法。
技不如人,活该丧命。
她看了眼漆黑的窗外,想了想还是起身出门。
在瓦拓村村外的密林之中,一团模糊的黑影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爬在地上。
已经没有尸体加持的怨魂有些透明,但它口中念念有词,无数怨气从它体内溢出,朝着整个村子扩散。
邢家媳妇已成厉鬼,怨念太深,根本就不打算放过这个村子。
正当它还要献祭魂魄、也要诅咒村子时,一条飞扫而来的铁索从远处而来,精准且大力地套住了它的上半身,把它直接往后扯飞、摔倒在地翻滚了好几圈。
怨鬼大惊失色,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套着的是一根‘勾魂索’。
它一抬头,脸色十分难看:“你是地府的阴差?!”
怨鬼又惧又恨。
惧的是这个年轻女人深不可测,它头颅被一柄木剑直接砍下、魂魄被伤的痛楚至今还历历在目;
而恨的是此人多次阻挠它宣泄仇恨。
顾之桑道:“折腾够了。”
怨鬼面露扭曲,冷笑着想到‘这道貌岸然的玄师又要说些大道理’了。
它正准备开口,魂体便被扯得腾空而起,直接被甩入了一扇不知何时架在顾之桑身侧的漆黑鬼门中。
邢家媳妇:??
顾之桑扬手把怨鬼扔了进去,一挥手鬼门关闭,消失在原地。
她这也算是帮助地府缉拿在逃厉鬼、增添业绩了。
至于这邢家媳妇怎么评怎么判,都交由地府去抉择,与她无关,她也不想管。
顾之桑慢吞吞收了‘勾魂索’,感受着周围刚刚成型的诅咒开始溃散,满意离开了此地。
第二天,惊叫声从邢家院子里传出。
前来给邢老二做笔录的警员们怎么也敲不开门,破门而入后,便看到床榻上的死状颇惨的邢老太太和邢老二。
谁能想到就在半个晚上的时间,再次离奇发生了命案。
但当他们去问《灵事》节目组的选手和顾之桑时,这些玄学人士也都是一脸懵、一问三不知。
几个选手在警员走后,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之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