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感觉散去了很多。他迷茫地抬头看向颜惜宁,眼尾泛红:“阿宁,以后我该如何面对他?”
颜惜宁不知如何回答,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虽然平远帝不是杀害梅贵妃的主谋,可是他也是帮凶,姬松和平远帝的父子关系因为梅贵妃的死有了裂痕,想要和好如初不可能了。
颜惜宁低声道:“我觉得,如果是我,无法以父子的身份相处,那就以君臣的身份相处。他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对我造成的伤害,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他比较怂,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姬松重复着颜惜宁说过的话,说了几遍后,他的眼神渐渐清明:“你说得对。我们不止是父子,更是君臣。”
平远帝先在他们的父子情谊中夹杂了利益和算计,他不知情也就罢了,既然知情就会有所防范。
姬松深吸几口气将残留的情绪压下,他端起了面前的汤碗,仰头喝了半碗蛋花汤。事已至此,他再如何痛不欲生也无济于事。重要的是未来,他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保护身边所有的人。
等姬松放下汤碗时,颜惜宁感觉姬松不一样了。姬松舔了舔唇角的干皮,他深深看向颜惜宁:“阿宁,谢谢你。”
颜惜宁微微一笑:“不用谢。”他相信若是他遇到这种事,姬松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安慰他。
原以为今夜会是个不眠之夜,然而等姬松和颜惜宁沾到床时,他们二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也不奇怪,今天一直在赶路,加上情绪大起大落,两人的情绪和身体早已紧绷到了极点。
严柯竖着耳朵听了听屋内的动静,他对着其他侍卫做了个休息的动作,其他的侍卫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听到王爷哭的声音,他们的心像是被刀子扎了几十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主子能哭出来就是好的,就怕他一声不吭一个人扛着。还是王妃好,有王妃在主子身边,主子终于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了。
严柯蹑手蹑脚走上了回廊,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在回廊上吃炒豆子的叶林峯。严柯眼珠子一转,他蹭到了叶林峯身边:“嘿嘿~”
叶林峯心情正难受,他翻了个白眼:“有话直说。”
严柯搓着手:“神医,您今天让石大胆吃的那种慢性毒药给属下一瓶呗?这个好,以后要是见到什么人不顺眼,给他点颜色看看。”
叶林峯面色一凝,他压低声音喝道:“你是炽翎军前锋营左将!你的计谋和武艺应该对着敌人施展,你应该正大光明而不应该用这种阴险下作的手段!你身为军人的气节和骄傲呢?怎可像江湖小贼一样?”
严柯有些不服气:“可是叶神医,我们之前不也……”
他们曾经用毒药放到了辽夏议和使团,也曾经用秘药审讯过莫勒,有些药的实用性让他们大开眼界。再加上这段时间见到了皇室手段,什么“醉花间”“十日醉”……各种阴损手段层出不穷。这不比他们真刀真枪用命去博来得更简单吗?
叶林峯恨铁不成钢:“之前情况特殊。毒翻辽夏使团是因为他们人数众多,你们要从其中拿人,风险太大。以小博多有勇有谋,我的药只是个辅佐,你们没有失去军人的气节。审讯莫勒的时候,也是我给的药,你们负责问罢了。而现在你看到了阴损招数的便利性,以后想要用这种手段,那你同小人有什么区别?”
“你们是炽翎军的将军,你们应当光明磊落,不要让这些东西脏了你们的手,污了你们的魂。军人当在战场上与敌人搏命,你们的对手是敌人的千军万马,你们身上有勇往直前的力量。不要贪小便宜失了气节。”
听叶林峯一说,严柯愧疚地低下了头:“我知错了。”
叶林峯说得对,他们迟早有一天还会回到炽翎军。他们是堂堂正正的军人,不是刺客,不是江湖毛贼。他们可以在战场上同敌人拼刀子用兵法,但是不能失了军人的铁血和军魂。
叶林峯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想留些东西防身,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做人得有底线和良知,有些底线一定不能跨越。若是看别人不顺眼就要对对方下杀手,或者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对无辜之人下手,那与禽兽有何区别?”
严柯有些疑惑:“可是叶神医,您不是也……”姬松不是有两个皇伯死于叶林峯之手吗?严柯那时候在赶车,他听了一耳朵。
叶林峯苦笑道:“他们是死于我配置的药上,但是却不是我给他们下的药。姬铎要走了我的药,然后用那些药对付了自己的对手。”
他眼神悠远:“神策门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神策门人当救死扶伤,怎能因为一己私欲去杀害别人?这也是我为什么不给你药的原因,医毒同源,同样一粒药,在我手里可以成为救人的良药,在别人手中会成为见血封喉的毒药。”
“我一直很后悔将自己的药交给了姬铎,铸成了难以挽回的大错。别人怎么用毒同我无关,但是我不能让自己配置的药流落出去再害人了。”
严柯有些诧异:“那您刚刚给石大胆吃的那是?”
叶林峯轻笑道:“大力补肾丸,吃一粒精力旺盛,吃两粒力大无穷。你要来点吗?”
严柯面色一僵,他连连摆手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