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北疆。
落神山之下,十万大军的军营驻地!
入夜,主将营房里仍是灯火通明。
威远侯站在沙盘边上,一边灌着温热的马奶茶,一边听取将士的汇报。
“侯爷,和东宋的拉锯战基本已经不可避免了,下雪之后,天气会冷得很快,受影响最大的是骑兵,毕竟咱们的战马不像他们的战马那么能耐寒。”
“加上雪地的情况您也知道,如此一来,我们只剩步兵能和东宋对弈了,而且大多时候只能以守势去应对,根本形成不了持久有效的攻击。”
“最关键的是,东宋就没想过跟咱们打,他们只是想耗住咱们,耗到天越冷,他们的优势也越明显,总之这一战打得太难受了!”
听到这部将满是憋屈的吐槽,威远侯放下茶碗,眯眼又审视了沙盘许久,沉声道:“今夜单独召你们几个过来,其实也是顺便通传圣上刚下达的旨意……圣上有口谕,令我们和东宋的战事不必全力以赴。”
闻言,那些将领们纷纷愣住了,有震惊,有质疑,有不满,乃至有愤怒的!
威远侯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反应,解释道:“不必火急火燎的,圣上有这番指示,其实很正常……毕竟云州这些地方陆续出了乱子,燕幽的匪患也越发严重,现阶段,朝廷肯定要以镇压维稳为第一选择。”
说实话,威远侯对皇帝的这个指示也不太满意,但很理解。
换作是他,大致也是做这样的选择。
攘外必先安内,内患不定,怎么可能心无旁骛的对外呢。
“今年又天灾人祸不断,朝廷现在粮饷想必不富裕,难以维持大军长时间的用度,今夜召诸位兄弟过来,也是想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布置。”
威远侯分析道:“无非是上中下三个选择。首先说下策,大家一起跟东宋耗到明年春暖花开,再伺机攻打东宋。但消耗太大,风险太高,而且还要大家一起在这度过年关,营里上下的将士们恐怕难以忍受。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该用此策。”
“至于中策,就是维持现状,和东宋打到风气再冷一些,我们再奏请圣上定夺。”
至于届时皇帝会如何定夺,大家都心知肚明:退兵!
这么做,也是最稳妥的,但也有风险。
那就是皇帝的面子不好看。
大景朝廷这次派遣大军北上,就是给西唐撑腰做主,教训教训东宋如何做人。
结果东宋的本事越发见长了,硬是顶住了大景的攻击,还能稳步推进对西唐的战略。
本来天元皇帝是想逼迫东宋主动坐到谈判桌上道歉服软的,如果没达到效果就提前罢兵的话,对士气对国运对龙颜的损害都是必然的!
甚至还有一定的概率,得有人站出来当背锅侠,比如挨训斥罚工资……
看到壮志凌云的威远侯,大家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口黑锅在往威远侯的脑袋上落下来。
但威远侯是不可能任由黑锅扣在脑袋上的,于是他提出了上策!
“最后的上策。”威远侯丢到了茶碗,凝聚声势,一字一句道:“赶在天气彻底冷下来之前,给东宋狠狠一次打击,挫败东宋人的气焰,能打乱他们的行动战略是最理想的结果!”
闻言,几个将领们都忍不住颔首,表示自己比较青睐上策。
但上策这东西许多人都懂,听着是最美好的,然而做起来也是最痛苦的。
他们谁不想狠狠打击东宋的气焰,但问题是大军都过来快两月了,他们迄今都没对东宋大军构成有效的打击和威慑。
按威远侯的话来说,东宋大军比泥鳅还鸡贼!
一直跟他们玩迂回策略,时不时撩拨一下你的火气,你刚要甩出二八大枪鏖战一番,人家就提着裤子先熘之大吉了。
结果就是火气越憋越大,闹得大家睡觉都不消停。
“侯爷,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东宋人全是没卵蛋的怂货,每次咱们一出击,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连气焰都没给咱们看到,咱们往哪打啊?”一个将领都囔道。
威远侯不急不躁,幽幽道:“正面是不用指望了,突袭还有机会。”
闻言,将领们再次悚然动容。
这个计划,称得上铤而走险。
却又是实施上策的最佳选择!
只要能成功,即便不能逼东宋认输战败,也能以小胜结束今年的战事。
而且还能有效的阻止了东宋对西唐的用兵,待到明年,大景的再行动也能从容许多。
“东宋这次的应对战略,讲究小快灵,而这是咱们的短处,正面战场上根本讨不到便宜,最有效的克制手段,就是搞突袭。”威远侯的经验相当老道,指着沙盘上,描绘着作战方略:“他们不是想玩游击战嘛,咱们也陪着他们玩,这边用大军牵制住他们的主力军,那边派几支精兵部队,直袭他们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