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还康熙嘱你!
虽然如此,却也含笑应了,“是,妾身明白,”
转年刚出正月里,王府添丁。
依董鄂氏身子,能将孩子带到这么大已是极为艰难,宋知欢去探望时,见她瘦一把骨头似,肚子却高高隆起,脸颊消瘦,皮包骨头。
弘时已是形销骨立,瘦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原本温柔清澈眼眸也染上浓浓哀愁悲意。
这个孩子带走了董鄂氏太多生机,弘时自己便于医道分外精通,怎会不知,董鄂氏没几日时间了。
董鄂氏瘦了许多,但眼睛仍然如刚入府时一般,水润润,如星如月。她性子敏感,天性多疑多思,并不算很讨人喜欢。但临到人要去了时候,总会有人为她哭上一场。
韵姐儿照顾了董鄂氏这半年多,人也瘦了一圈儿,不似从前身姿丰腴体态健康模样。
董鄂氏看向她,轻轻眨了眨眼,有些不甘,又似是叹息地道:“我多不甘心啊,以后我夫君和孩子就都是你了。但我相信你是个善良人,这八个月不到日子里,无论我怎样为难你,你都笑着承受了。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你表哥,为了我孩子。”
韵姐儿抿着唇,垂着头一言不发。
董鄂氏却自嘲一笑,道:“我自小就心气极高,自认才情容貌都是姊妹中一等一,自然看不上她们。嫡母不喜我,我知道,可我就喜欢她吗?伪善,我得着她怜悯?如今我去世了,应该也没几个人会为我伤心,哭上一场吧。笑吧,都笑吧!我孩子,他不会记得我,在他心里,只会有你,李韵一个母亲。”
韵姐儿被她说心酸,忙道:“你是生母,用命把他换来,他会记得了。即便他不记得,我会让他记得。”
董鄂氏直起脖子抬起眼看她,眼中迸发出光来:“你发誓!”
“我发誓。”韵姐儿心知落入了董鄂氏圈套中,却也心甘情愿,“若我不教导他记得生母,教我晚年凄惨,来世不得为人。”
董鄂氏这才轻轻挑了挑嘴角,虚弱地笑了一下。
刚才爆发那一下仿佛耗费了她太多气力,她枕着枕头闭目急促喘息了许久,直到弘时过来扶着她为她顺气了,她方才再次看向韵姐儿,眸光坚定:“我要你发誓,这个孩子,日后会是你唯一子嗣。”
华姝心一冷,看向董鄂氏,目中满是冷冽。
须知如今这个年代,一个孩子会遭遇到危险太多了,若是真应了董鄂氏话,那如果日后他出了什么以外,韵姐儿后半生便是凄惨无依。
这誓言,是觉了韵姐儿所有后路,逼她不得不将这孩子视为唯一希望。
董鄂氏这些日子以来对韵姐儿为难她看在眼里,韵姐儿妥帖她却也看在眼里。她虽知道,董鄂氏对着韵姐儿会有难忍厌恶,却也忍不住偏心韵姐儿。
骨肉亲缘,莫过于此。对华姝而言,陪她度过女儿出阁、疾病缠身时光,是韵姐儿;为她身体万分担忧操心不尽,也是韵姐儿。
韵姐儿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浅笑一下,应了。
这笑容不似平日里明媚如春光,却很是温柔和煦,使董鄂氏也稍稍有些愣怔。
韵姐儿却继续笑道:“我应下了,这本也是我打算。人心都是偏,我不敢保证,日后若我有了亲子还会以他为重,故而,我一开始便不打算再诞育子嗣。他是弘时哥哥长子,是你用命换来生命延续,我会疼爱他如半身,不教他受半分委屈。我发誓。”
董鄂氏抬手抚着胸口,震惊久久未散,许久,还是咬着牙说出来最后一个条件,“我是他原配嫡妻,他百年之后,我要与他合葬,他也只能与我合葬,我要你对我灵位执妾礼,我要你此后为他纳妾绵延后嗣。”
韵姐儿只是无声一礼,尽数答应。
华姝已忍不住站了起来,却又被敏仪按下。
一口气咽下,一朵花儿便枯萎了。
说实话,对董鄂氏死,宋知欢是不怎么伤心。
她太骄纵了,心比天高,要与徽音比高低,与华姝分高下,几次三番视退路前路于无物,执意走那崎岖小道。
甚至最后病,都是她自己作出来。
这个孩子,是她用了董鄂家送来催孕方子,服药连续两个月之后本该老老实实蹲在院子里安养,等待喜讯,她却执意往年氏处走动。
“天命弄人啊。”站在廊下,宋知欢仰头望天,长长叹了一声。
一时韵姐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她拉住韵姐儿,难得正色庄容地问她:“你当真乐意吗?那条件有多苛刻,我是了解。况且弘时未必对你有意。”
韵姐儿轻轻一笑,一双远山黛眉透着大气,笑容却很温柔浅淡,她对着宋知欢轻声细语地道:“是我乐意。当年,弘时哥哥成婚,我本来已做好了安心嫁一良人准备。但……我就当是老天成全了我吧,能嫁给弘时哥哥,我受多少委屈磨难都是值得。弘时哥哥元妻过世后不可能不续弦,但门楣家世却没得挑了,我是他最好人选,况我也有姑母心仪。我不盼着他能待我如待嫂嫂,只要他如这些年一样温柔,我就能端着这一份温柔走下去,我希望他,我少年郎,一切都好。”
“我也不怪嫂嫂。对女子而言,自己死期将近,又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