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位上骆老爷子老脸一黑,看起来想发火,但是大约顾忌顾念和唐染,又忍下去了。
骆敬远摸了摸拐杖头,板着脸问:“你开口的意思是你要来做这个主祭人了?”
骆湛:“我没时间,int实验室今年的项目忙到明年年中没问题,您要是不怕清明节当天主祭人跑没影了,那您就让我来。”
骆老爷子狠狠乜了他一眼。
骆湛及时甩锅:“我没时间我哥有时间。他是长孙,而且他公司那边去年年底就步入正轨了,不需要他亲自在——合情合理。”
“……”
顾念跟骆老爷子一样,目光挪向身边。
自骆老爷子开口后,骆修就一语未发,半垂着眼摆弄餐盘里的甜品,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似的。
上到他这儿的是一块白巧克力慕斯,冻得硬度合适,在融化前就被他拿甜品刀叉切成了薄片,在雪白的盘子里摆弄着,似乎拼成了什么图案。
顾念纯属好奇,往他盘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就噎住了。
那个图案,准确说是个字。
“念”。
顾念:“……”
顾念心虚抬头,恰巧对上主位老爷子抬起来望向她的同样像是被噎了一下的老脸。
顾念更心虚了。
骆老爷子心情无比复杂地开口:“骆修,你觉得呢?”
骆修把“念”字下面的心上的最后一点挪正,才放下刀叉,淡淡撩起眼。
他看起来心情极好,眸子也温柔如春日湖泊,涟漪深浅:
“我不给骆湛收拾烂摊子。”
——
可惜一张口就把湖给冻上了。
长桌对面骆湛挑眉:“什么叫给我收拾烂摊子?”
骆修语气温和:“主祭人是什么位置,代表什么身份,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没必要装糊涂。”
骆湛眼神微动,没说话。
骆修:“接了主祭人的位置,相当于昭告所有人这就是下一位家里的掌权者和继承人。”
骆湛没反驳,靠进椅子里声音惫懒,似笑非笑:“之前爷爷身体不舒服那段时间,你不是掌得挺好么,我看好多人都觉得这位置非你莫属?”
骆修一晃眼,温和地笑:“有对比才有判断,不让你来试一下,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骆湛:“我行不行不用靠试,可惜我没时间,这种美差大任还是要哥哥你来。”
骆修:“有时间闯祸,没时间收尾?”
骆湛叩了叩桌面,懒洋洋地哼笑了声:“从刚刚你就在污蔑我,我留什么烂摊子了?”
“……”
骆修这次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慢转了下视线。
他的焦点掠过骆湛,落到唐染身上。
唐染眼睛不好,这会儿看东西还不清楚,那些事情她又不通,大概听得一早就魂游天外了,此时眼神雾蒙蒙的,表情里透着点迷茫的安静。
大概是养鹅失败的后遗症,顾念看得心里又母爱泛滥了好一会儿。
长桌上安静了几秒。
骆湛表情微微变了。他似乎想到什么,也不再懒散不正经地靠在椅子里,而是微微绷起肩背,像只被踩了领地边缘的大型食肉动物,目光警惕而凌厉地望着骆修。
骆修垂眸,扶了下眼镜,笑意温和无害:“之前你为了对付唐家那位杭老太太,插手了家里生意上的事情,你忘了?”
骆湛皱眉。
他身旁,终于被“唐家”“杭老太太”的关键词叫回神的唐染回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骆湛侧过身说了句什么,安抚下来。
“其中有几支再过三五年也未必缓的过来,”骆修说的隐晦,语气不波不澜,“这种烂摊子,你不自己收拾,难道要我来?”
“……”
骆湛没说话,冷了眼神。
顾念不懂他们兄弟两个话里走的什么机锋,但她能凭作为编剧的本能敏锐感知到事情本质——
骆湛之前因为唐染做了什么落了把柄的事情,骆修在利用这个把柄,甚至使得骆湛在唐染面前不方便开口直接怼回来。
果然恶龙。
顾念心里想着,坦然决定置身事外,不闻不问不参与,做个安静吃瓜的好路人。
兄弟两人隔空对峙,画面一时像无形的硝烟战场。
骆老爷子轻眯起眼,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敲了敲手里的龙头拐。
“林易,时间不早了,你先去送唐染和顾念到楼上休息吧。”
“好。”
林易了然地应下。
显然接下来这部分不适合顾念和唐染听了,顾念也乐于不参与,很配合地就站起身。
旁边骆修跟着要起:“我送你上去。”
“小心。”对面骆湛也同时去给唐染当人形盲杖。
——
兄弟俩几乎都是一秒就从之前的对峙状态默契抽离。
主位上骆老爷子黑着脸,管家林易倒是笑眯眯地站在后面。
老爷子不满地回了下头,压低声:“让你去送。”
林易:“我哪敢管两位少爷?”
借刀不成,骆老爷子气哼哼地转回去,加大力气敲了敲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