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最后一趟,六人座的缆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顾念和骆修一人一排,相对而坐。
脚下是故意做成半透明的效果,借着晚霞余晖,能看到翠绿的丛林在他们脚下一点点拔远。
顾念靠在椅子里,晃了晃脚尖,然后她抬头看向身旁的玻璃外。
晚霞的余晖从天尽头铺洒过来,给天边的残云描上火红的金边。缆车车厢慢慢升起他们的视野,那些云也好像一点点烧过来,璀璨绚烂。
“好美啊。”
顾念眼睛不眨地看着天际,眸子里熠熠地亮。
骆修闻声回眸,他目光在顾念脸上停留,然后顿住。
几秒后,望着女孩微红的眼圈,骆修僵了下:“你怎么了?”
“…啊?”顾念回头。
不是错觉。
骆修望着女孩眼底微微闪烁的泪花,皱眉,不确定地问:“你是因为景色,所以……?”
他示意了下眼睛。
顾念终于从情绪里抽离,她破涕为笑:“啊,对不起,是不是显得很神经病。”
骆修心里稍松。
理智和思考能力回归后,一两秒他就得出结论:“你应该是属于,高敏感人群?”
顾念意外抬眸:“骆修先生也对这个有了解吗?”
“嗯,在人群里占20%左右的比例,感知神经区域比较发达,对外界的触发条件,无论良性还是恶性,都比普通人敏感得多,所以非常轻易就会被外部环境触动,也更容易共情。”
骆修说完,稍微停顿了下:“很适合你的职业。”
顾念莞尔:“骆修先生这么了解,难道你也是?”
“我不是。只是了解过。”
骆修隐下心声。
事实上,如果一定要给他做性格界定,那他大概属于和高敏感人群极端相反的类型——
淡漠,无欲,缺乏同理心,更几乎没有主动自发的共情能力。
伪装共情,这个他更擅长。
顾念没察觉,她歪过头笑了起来:“那真的很好。虽然可能有助于演员的演技提升,但我一点都不希望骆修先生同样是高敏感人群。”
“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圈里的话,面对同样的舆论压力和责难,高敏感人群一定是最容易达到承受极限、然后崩溃的那种类型。”
不知道想到什么,女孩面上的笑淡了淡,像水染上画布,洗去一层浮色。
但她很快就抖擞地转回来,眼睛晶亮地望着骆修:“所以我希望骆修先生永远、永远都不需要承受那样的事情,希望我可以把你保护得很好,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
缆车将行至山巅。
顾念连忙抱起双手,阖上眼:“听说到山顶的时候许下一个愿望,那就一定会实现,不过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哦——就快到了,骆修先生也快快准备!”
“好。”
骆修应了,却没有动也没有闭眼。
他只是靠在夕阳的余晖里,不眨眼地、紧紧地望着女孩的身影。
她阖着眼,在笑。
好像想到什么很快乐很美好的愿望。
骆修问:“你要许什么。”
顾念紧紧握着手,虔诚得不肯睁眼:“我要许愿,骆修先生一生幸福美满。”
骆修叹气:“不是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嗯,镇里人是那样说的。”
“那怎么不留给自己?”
“因为,”女孩抱着手阖着眼,轻笑起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而且希望你比任何人都幸福。”
“……”
凡事所出,必有其因。
骆修知道。
就像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抱着某种目的接近他的。那时他觉得无聊,所以进了她的局,想看一层层剥掉壳子以后,藏在核里的那个目的是什么。
但现在,他不想知道了。
不管有多少人同样被这花丛吸引、不管有没有人先他一步、被毒刺刺穿手掌倒在花丛下。
现在他只想要这丛花,成为他的。
他一个人的。
……
山顶已至。
咔哒一声,缆车车厢短暂地停住。
顾念还紧紧握着手,非常虔诚还有点紧张地开始许愿。
安静几秒后,她阖着眼笑起来:“我许完了!骆修先生你呢?”
“我的愿望么。”
骆修望着阖着眼一无所知的女孩,褐色眸子里一点一点刻下她的身影,最后烙成最深的那抹。
他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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