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士任来到城头上时,冯紫英正在检查新建的棱堡状况。
新建的棱堡呈半弧形,如同一个个馒头向外凸出,这种用砖石与水泥结合起来的棱堡实际上比城墙更结实,寻常的撞城车基本上很难对其造成太大的损害了。
唯一可能构成威胁的就是火炮,但是根据冯紫英所了解到的,起码在内喀尔喀五部中,火炮的运用还处于一种极低水平状态下。
或许有,但是不会超过二十具,而且其是否会不远千里从草原上运入破墙入关运入内地来发挥其攻城威力,值得怀疑。
在冯紫英看来,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多花些心思打造一些云梯攻城车这类的辅助性攻城武器来的爽利。
没有火炮单靠人堆来发起攻城的话,棱堡的威力就能发挥到极致,这也是冯紫英最大的底气。
迁安城墙上新建的棱堡每座大概距离相隔不到二十丈,这样近的距离,足以让棱堡的交叉火力发挥到极致,再加上在城墙外重新加筑了一道矮墙,使得火铳兵可以依托这道矮墙在第一波攻击时发挥最大的射击威力。
士气可用,冯紫英对左良玉的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
这小子几乎是陪着自己一一把各部各哨走到,在蒙古人入侵家园和高额的战后奖赏刺激下,士卒们此时情绪饱满,热情高涨。
当然这是战前,等到大战一旦开启,周围伙伴们或死或伤,鲜血和残肢败体或迅速让他们的热情消退,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各部各哨各队带队军官们本事能力的时候。
冯紫英希望能通过这一战让一批优秀的军官涌现出来,这会是未来自己塑造新军的根基。
“大哥放心,这些士卒都是经过了咱们几轮苦训的,还别说,您说的什么机械记忆,生理反应,好像还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儿,有时候越笨的人,经过苦训之后,他几乎就是命令一发,他就能没有任何迟疑的据枪瞄准射击,让他前行,便会按照口号前行,……”
左良玉对自己这位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在拔山营时也训练过士卒,他这拔山营二部就是他一手一脚练出来的,时间比这帮民壮长得多,但是论射击精度,论应对能力,都要强于这帮民壮,但是论纪律服从性,这帮民壮却要比自己带出来的老卒要强得多。
这也迫使他不得不在训练中加强了自己老卒的纪律训练,否则你如何去带领这帮新丁民壮?
“无数次的训练形成的这种记忆定势,就会让他们下意识的按照命令执行,这就是集体作战的优势所在,当无数骑兵蜂拥而来,寻常士卒如果没有经过这种强化训练,瞬间就会崩溃,而经历了这种训练的,他起码可以坚持射击两三轮,而这两三轮里只要给敌人造成杀伤,敌人的鲜血就会让他们的勇气燃起,这就是新兵到老卒的蜕变,……”
冯紫英的话让跟随在一旁的侯承祖深以为然。
他的这一千五百人水兵营,虽然也是按照沈有容从冯紫英那里得到并结合水上作战特点而训练出来的,自生火铳更是让他们能比寻常火铳打出更快的射击效率,但最大的缺憾就是他们和这帮火铳新军一样,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未曾品尝过成功和失败的滋味,未曾经历过鲜血和伤亡的洗礼。
而这一次所要面临的战事可能会让水兵们遭受想象不到的残酷洗礼,但是侯承祖却很清楚,只有经历这一战,他们才能真正蜕变成为战士。
“所以大哥觉得这种在矮墙中近距离射击能够有助于他们迅速成长蜕变?”左良玉对冯紫英的信任度可谓爆表。
“差不多吧,这种平距离射击更能发挥集中射击的威力,近距离感受战争的滋味,也许只要一天他们就能漠视生死,成长成为合格的士卒。”
冯紫英泰然应道。
“怀玉兄,你的水兵营,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介入这场战争?”冯紫英扭头问道。
“但听大人吩咐。”这个时候侯承祖也是拱手听令。
“嗯,昆山有一个部使用自生火铳,加上你的一千五百人,两千来人的自生火铳,足以让蒙古人品尝火铳药子的滋味了,先期你们轮流作为应急预备队,主要看蒙古人会一次性投入多大的进攻强度,我们根据情况来定,但到后期,我估计就会是哪里出漏洞,哪里你们就要顶上了,游大人倒是替我们又收 罗了三千民夫,但是这些民夫恐怕也只能帮着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其他无能为力,甚至还可能带来一些混乱,……”
涌入迁安城的士绅们带来了不少家眷仆从,使得迁安城里人口暴增。
好在之前游士任就和冯紫英商议过对策,对县城里所有屋宅采取无条件征用,宽裕的房屋全部被腾了出来,以供这些进城民众暂时栖身。
而这些人中的精壮便被无条件的征用组织起来,作为战事一旦开打之后的民夫备用。
“大人放心,若是有人敢生乱,我的人可是谁都不认识,只听命令。”侯承祖应声答道。
“倒也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