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很欣慰, 揉揉额头的指甲印:“真乖,等给哥哥拿完药,妈妈给你买包子。”
黑妞只有两岁半, 走了没一会就娇滴滴喊累。
于是大手牵两个小手的姿势变成背一个, 牵一个。
按理说, 夫妻俩正值壮年, 又都肯吃苦, 一个拉黄包车,一个打短工, 虽然有两个孩子, 应该过的还可以。
但原身的病像个无底洞。
药铺的医生拿好药,照例给顾晨号脉。
香儿一脸担心:“医生, 怎么样,他这几天倒没喊胸口疼,吃饭比平常也多了点。”
医生轻轻点头:“还不错, 不过, 中医治标不治本, 想彻底治疗, 只能西医, 再拖下去,孩子的身体怕是扛不住。”
原身的病如果放在医疗高度发达的幻境根本不是事, 几万块的手术费正常家庭都能那得出来。
可这个相当于民国的幻境,西医刚进来不久, 整个海市只有两家。
少不说, 心脏手术难度极大,费用要几百大洋。
夫妻俩不吃不喝大概要二十年才能赚出来。
按照剧情正常发展,不久之后, 靠着中药压制的病情会爆发一次。
亲爱的儿子嘴唇青紫差点憋死,夫妻俩不约而同决定牺牲自己,再然后,家就塌了。
香儿谢过医生,忧心忡忡提着药包往家走。
带俩孩子,还要出门赚钱,操持家里,一般的人早压垮了。
弄堂都是外来讨生活的下层,公共厨房加厨房,有的人忙活回来,有的人才刚起、
顾晨眉头紧皱,坐在小板凳上端着小碗碗喝药,他不想喝,药没什么用,想倒掉,可看到香儿师婶眼神,捏着鼻子硬喝吧。
隔壁住的邻居真名据说叫翠芬,年近三十,从事那方面的生意,为了显得洋气,找人起了个英文名字叫露丝。
她刚起来,端着尿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喝药呀,熏死了,天天喝天天喝,再好的娃也给喝坏了。”
嘴里嫌弃,等从厕所回来,从屋里拿出两块花花绿绿全是英文的糖果,低声道:“快拿着,别让黑妞看到。”
根据原身为数不多的记忆,似乎听父母议论过,翠芬早先有个丈夫,还有个女儿,但丈夫不争气,吃喝嫖赌,输了就打老婆,有次输的太多,干脆把女儿给卖了。
卖容易,赎出来可就难了,价钱翻几十倍,翠芬从那后变成了露丝,据说一直赚钱想趁着女儿没成年还没被糟蹋赎回来。
顾晨默默接过,瞄了眼,随口念道:“chocote。”
念出来顾晨就感觉要遭。
“对,就叫什么巧克力,给你讲,这是昨晚两个洋人给我的,我瞧着黑乎乎跟粑粑似的还以为是中药丸子,吃了块发现在真好吃。”露丝并没多想,还以为小孩子见过这种糖果所以记住了,眉飞色舞讲了几句似乎想到什么。
当着小孩子的面,很多时候可以无所顾忌的说话,因为小孩子听不懂。
露丝牙齿咬的咯咯响:“死洋鬼子,呸。”
顾晨自然懂那意思,故作惊喜奶声奶气道:“谢谢露丝阿姨。”
讨生计也分三六九等,像露丝这样出卖身体的,属于最下等,虽然事出有因,但依然被很多人诟病。
平常里,香儿是坚决不让儿子拿这种女人的东西的。
别管灵魂怎么大,此刻的顾晨因为从小生病的原因,脸蛋白白净净,坐在杂乱脏兮兮的弄堂里,乖巧的活像个不应该小天使。
露丝母爱泛滥,忍不住抱在怀里揉了好几下:“哎,可怜的崽崽哎。”
顾晨:“.......”
早知道不表露善意,像原身一样转身跑好了。
再晚些时候,顾立瑞回来了,浑身几乎湿透,衣服紧贴着鼓鼓的肌肉,他比原本的模样要壮实,也憨厚。
午饭很简单,白米饭加一碗便宜的青菜。
顾晨拿着他的专用小筷子,在小碗碗里发现个煮鸡蛋,再瞧瞧其他三人的碗,明显没有。
拉了一早上黄包车,顾立瑞猛扒拉几口,这才开口问:“今天大夫怎么说?”
“挺好的,算是稳定了。”香儿给男人到了碗开水,“不过说手术得趁早,怕拖下去孩子扛不住。”
顾立瑞手顿了下,拍拍胸脯保证道:“老婆,我会想办法。”
他想的办法,就是吃完饭也不休息,抹抹嘴,洗了把湿透的毛巾转身就走 。
“粑粑。”顾晨艰难地喊出这个称呼,“我想跟你去玩。”
原身大部分时间和妹妹一起跟着妈妈,偶尔天好的时候,跟着父亲,因为医生说了,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心情好,对病情有帮助。
不过大部分都是顾立瑞说,像今天主动要求还是头一次。
顾立瑞有些意外,哈哈笑了:“儿子,想爸爸了?”
顾晨很想翻个白眼,他想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赚钱的办法。
黄包车只有一个座位,也就没有所谓的安全座椅,不过难不住天下父母心,香儿找一种不知道什么草编了个背带。
顾立瑞非常高兴,这会没客人,把儿子放到座椅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