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压得极低, 顾德厚脸却变了色，仓惶看看明明空无一人的房间，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这种话也敢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吗？”王金玉不屑翻个白眼，“要真让他长大, 到时候哪还有咱们什么事，要我说呀，不如现在就派心腹, 找到人后.......”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德厚气的手指颤抖，看起来差点要动手：“你忘记大哥的遗嘱了？”

王金玉后退一步, 振振有词道：“可他要死了，遗嘱不就作废了吗？”

当年顾氏创始人遭遇车祸，很多人关注顾氏集团该怎么办, 唯一继承人小顾晨才三岁，而顾德厚虽然是亲弟弟，但好吃懒做，再说兄弟俩的关系不怎么样。

很快顾氏集团发了公告, 原来两口子生前曾经立过遗嘱, 大意说如果两人遭遇意外，自愿拿出百分之十的股权给孩子的监护人作为报答。

两口子未雨绸缪，监护人可以是任何人, 但必须满足一个条件——小顾晨亲自认可。

然而他们考虑的周全，却忘记了一个三岁小孩有时候缺乏辨认黑白的能力。

顾德厚以亲叔叔的身份站了出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小顾晨答应自己做他的监护人。

只要安全养到十八岁，就能获得顾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看起来不太多, 但如果按照市值算，普通人几辈子都别想赚到个零头。

按理说，应该满足了，可自古财帛动人心，有了百分之十，怎能不觊觎剩余的百分之九十，所以王金玉感觉自己的想法没错，如果小顾晨去世，那岂不是就变成了监护人的？

“你你你.......就是你这种想法带坏了儿子，才让他对顾晨说出那样的话。”顾德厚追不上活蹦乱跳的儿子，还追不上个中年妇女，走到近前狠狠一巴掌，“你当我大哥生前那帮朋友吃素的？告诉你，这次顾晨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做的那些事根本瞒不住，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一巴掌力道相当大，王金玉不敢置信捂住脸：“王八蛋，你竟敢打我？我怎么了？你呢？你没做吗？那可是你的亲侄子......”

大门再次被人推开，老管家进来看到这幅画面一愣。

王金玉正没地方发火，恶狠狠骂道：“老东西，不知道敲门吗？”

老管家低下头：“顾总，您方便的话看下直播。”

老管家从小就带顾晨，因为这层关系，平日里夫妻俩再怎么想总会留三分薄面。

顾德厚狠狠瞪了眼王金玉，尽量平静道：“什么直播？”

老管家掏出手机，里面小顾晨正给三花加菲涂口红。

顾德厚：“.......这不是吧。”

不怪他疑惑，长相的确一样，但别人不知道，他清楚的很，小顾晨这一年多越来越少言寡语，有时候好几天说不了一句话，医生说可能父母去世造成了心理创伤。

才消失十多个小时，看起来和正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老管家眼眶好像红了：“直播账号是一个叫顾飘飘的艺人，具体住址还在查询。”

夫妻俩面面相觑，忽然同时脱口而出：“先不忙着接。”

——

顾飘飘也脱口而出：“你，你到底是谁？”

会猫语的小孩子，该不会真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吧。

小顾晨歪歪头，疑惑道：“我叫顾晨呀？”

顾飘飘被他这个歪头杀搞得母爱泛滥，差点忘了正事，组织了下语言柔声道：“阿姨考考你，记不记得父母名字叫什么？”

“记得。”受原身情绪影响，小顾晨情绪变得低落，“不过他们都去天上了，不要我了。”

小孩子不知道死亡怎么回事，顾飘飘哪里不明白，顿时心里有些发酸：“这样啊，那你现在跟谁一起生活，是爷爷奶奶吗？”

小顾晨摇摇头：“爷爷奶奶也走了，跟着叔叔婶婶。”

拍过那么多狗血剧，叔叔婶婶就没几个好的，顾飘飘试探道：“叔叔婶婶对你好吗？”

小顾晨顿了好一会，眼神忽然变得空洞，幽幽道：“他们要杀我。”

顾飘飘：“......”

成年人想对付小孩子有的是办法，表面上看起来，小顾晨的生活比父母在世时还要好，好吃好喝，出门佣人保镖，但私下里，有种行为叫语言冷暴力。

王金玉别的不行，这种事太擅长了。

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三岁多小孩，心理何等脆弱，想表达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因为的确没人打骂过，渐渐地，小顾晨开始不说话，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呆呆看着窗外。

心病最难医，小孩子更难。

王金玉生怕别人看出来，她的儿子顾伟业却没那么多顾忌。

事发当天，也不知道他脑子抽什么风，看小顾晨呆呆坐在那心烦，上去狠狠抽了几巴掌。

小顾晨不仅很少说话，好像也不会哭不知道痛，只茫然看着顾伟业。

王金玉叮嘱过很多次，骂可以，但绝对不能动手打，顾伟业生怕被老妈发现挨骂，恶狠狠告诉他：你快死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