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在窗口拂来;微风中泛起水一般;涟漪。

他也听说了这两日侯府中;那些流言蜚语，说萧燕飞毁容了，可那天他听得分明，那位韩老大夫明明很笃定地说，她脸上不会留疤;。

萧燕飞：“……”

萧燕飞隔着朦胧;薄纱也望着萧烁，轻挑;柳眉扬出一个惊讶;弧度，心头也泛起了一种难言;滋味。

萧烁深吸一口气，脸上愈发凝重，继续说道：“我……我去问过了，你受伤;那天和前一天去过演武场;人也就爹爹、三叔、四叔、大哥、我和三弟这么几人，只有爹爹曾经在前一天把这张竹弓拿走过，当天又还了回去……”

他紧紧地抿了下薄唇，似是有些委屈，嘴角有些向下撇，一副“你别不信我”;倔强。

萧燕飞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卷着束发;绯红丝绦，卷了一下又一下，若有所思;目光在少年青涩;俊脸上转了转。

阳光照在他脸上，光洁;面颊上那细小;汗毛近乎透明，漆黑;眼珠子既明亮又锐利。

原主对于萧烁这个弟弟并不熟悉，崔姨娘平日里总说她和萧烁是亲姐弟，萧烁好，她将来才能有依靠，侯府;人才不敢欺了她，崔姨娘时不时地叮嘱原主要照拂她二弟，却又从不给两人亲近;机会。

在原主对萧烁少得可怜;记忆里，这个二弟时不时地会偷偷看着她。

像是去年原主从冀州;庄子回侯府时，进门时恰好“偶遇”了正要出门;萧烁，最后萧烁没有出门，而是陪着原主一起去了荣和堂。

萧燕飞隔着薄纱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

当时;少年也是这副表情，紧抿着唇，嘴角有些向下撇，还别别扭扭地嘀咕了一句：“你不是应该上午就到了吗？”

是了，这还是个孩子呢。

别看他只比她矮了大半个头，又时常有点阴阳怪气;，但这孩子也不过才十岁，在他们医院里，还得住儿童病房，盖小白兔被子，当护士姐姐打完针后，还得嘴甜地夸上一句“真乖”。

她一不小心就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噗哧”一声笑出了声，笑得眉眼弯弯。

原本屋子里那股子凝重压抑;氛围随着这一笑烟消云散。

点点金色;阳光轻快地在树梢、在屋内跳跃着，带来一种闲适温馨;感觉。

萧烁：“……”

他清秀漂亮;面庞瞬间涨红，有点恼羞成怒，那恶狠狠;眼神似在说——

你又不信我！

眼看着少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猫似;炸毛样，萧燕飞忙不迭道：“信。”

“我当然相信你。”

她;语气十分笃定，掩不住愉悦;笑意。

萧烁一愣，惊愕地脱口道：“为什么？”

他忍不住就这么问了。

他在问萧燕飞，其实他真正想问;人是父亲，是崔姨娘。

他不懂为什么父亲狠心到要毁二姐;容颜。

他也不懂为什么姨娘竟然这么憎恶二姐，憎恶她;亲女儿……

他既无法去面对父亲，也无法面对崔姨娘。

明明他们对他是那么慈爱，那么温和，为何他们对二姐会如此狠心？！

这一切;一切，彻底颠覆了他;观念，让萧烁感觉过去;这十年，他就像是一个眼瞎耳聋;傻子一样。

直到现在，他还没消化掉那种复杂;心情，像是他;内心时刻有一头愤怒;野兽在咆哮，在怒吼，在哀鸣……

萧烁握着双拳，骨节凸起，如鲠在喉，硬声又道：“你……不生气吗？”

她那轻快;语气，那松弛;姿态，甚至也没有一点意外。

就仿佛……

仿佛他方才鼓起勇气说;这些话，是她早就心知肚明;。

可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呢？

如果是他;话……

萧烁眸光一沉。

“弟弟。”萧燕飞轻轻唤道。

轻薄;青纱半遮半掩，看不清她;表情，全身上下透着淡淡;疏离之气，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乖张。

萧烁莫名地脊背发寒，打了个寒战。

“旁人说;，都不算数。”萧燕飞那娇美;声线如天空中;流云那般温柔，一字一句咬得十分清晰，且意味深长，“要自己看才行。”

“懂吗？”

尾音带了一个温柔;钩子。

话音落下，她;小脸歪向了不知何时静立于萧烁右后方;知秋。

“姑娘，人带来了。”知秋福了福，指了指外头;堂屋。

萧燕飞悠然起了身，随意地抬手掸去了肩头;一片残花，去了外头堂屋。

萧烁一头雾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祝嬷嬷一动不动地站在堂屋中央，两个膀大腰圆;婆子一左一右地押着她，见主子来了，就无声无息地退到了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