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斯文说着,又去接了盆干净的水。
水龙开的有点大,水花溅射在镜面上,挂着的露珠反射出莹莹透亮的光线来。方斯文一边接水,一边又百无聊赖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要说他胆子也不大,刚提心吊胆的怕出事。但这会胆子又显得不小了,在盥洗室这种灵异事件发的地方敢盯着镜面看——
就他越盯,越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哪里一样。
长相、眨眼的动作,偶尔牵扯起的唇角,镜子无比诚地反馈出面前的一切,但方斯文就觉得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了。
镜子里的他,显得……好陌生。
他脑海里清晰地出现这个念,却怎么也挪不开眼睛。方斯文甚至没感觉诡异害怕,而继续紧紧盯着镜子中的画面,甚至越靠越近,直鼻子快抵冰凉的镜面上了——
元欲雪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浮现的那个人脸,它正无比垂涎地盯着方斯文,越靠越近。两张脸中间,隔着薄薄的一张玻璃镜片,直元欲雪拿手弹了一下镜面,那张脸像被惊动般扭曲了一下,一切又恢复正常。
方斯文却连着脸要贴进镜子里了,直一下撞着鼻梁,他轻声“啊”了声,吃痛地开始揉着鼻骨,反应过来:“我刚怎么好像盯着镜子看入神了……”
元欲雪刚想张嘴,提醒他不要盯着镜面一直看,刚差点被里面的东西拉进去,就见方斯文自顾自地说道:“难道我长得又帅了?自从发染成黑毛后,我好久没这么欣赏过自己了。”
元欲雪:“……”
“。”
打完两盆清水,两人离开洗手间,从最左边的教室开始打扫。
方斯文长着一张不爱干活的小混混脸,但打扫起来却相当勤快。拿着扫帚从前扫后排,扫出了疾风狂卷的势,所过处不见纸屑灰尘,看着怪有激情的。元欲雪拧干毛巾的水,开始擦讲台和电子屏幕,刚刚清理完桌面,教室内的电灯忽然闪了一下。
本来这光线就不算太明亮,这么一闪更将安感闪没了,极像某种恐怖前兆。
方斯文突然从后排,一路走了元欲雪所在的课桌旁,两人并肩站在一处。
元欲雪看向他。
方斯文沉吟了一下,“你不用说了。”
元欲雪:“?”
方斯文:“我知道你害怕,我站一起。”
元欲雪:“。”
方斯文虽然强撑着表现,但当电灯开始剧烈闪熄时,他脸色已经很苍白了。
教室内明明灭灭,白炽灯晃得越来越厉害,视线几乎被那夸张频率晃花了眼,终于电灯的闪烁似乎绷了极致,在很轻微的响动后,“啪”的一声熄灭了。
课室内却没有立即陷入黑暗当中。倒不走廊传白炽灯的光坚挺着,而方斯文听了电脑开机的声音。
——背后的屏幕忽然亮起,将他两人的影子往前映出狭窄而长的形状。
在一阵开机音乐后,又鼠标点击的声音,紧接着一段在寂静教室内显得十诡异的音乐响起。
主体轻声、柔软的哼唱声,但伴奏却极尽凄厉的痛哭呻吟与惨叫,这两种音调糅杂在一处,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人紧绷的情绪。更令人悚然的,那哼唱声越来越近了。
像从极远处,一点点飘过来,真仿佛就趴在你的后背哼唱,在耳旁轻哼。方斯文的背已经绷紧了,每一块肌肉僵硬无比。
他想要回,却又不敢回,害怕正好有张血肉模糊的脸就在脖子后面紧紧盯着自己,而回恰好赶上了回杀。
牙齿在微微打颤,方斯文下意识想喊一声元欲雪,又觉得名字这种东西有灵性的,不要在这种时刻轻易地喊出来,以免被鬼神所知。他刚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喂”,就察觉元欲雪好像动了。
方斯文心底慌了一下,下意识牵紧了元欲雪的袖口跟上脚步,就见元欲雪其也没走多远,就着这个姿势,按了一下和屏幕连接的电脑开关。
后面的屏幕一下暗了下来,连着乐声也没有了。
方斯文:“……”
这也行?
不过虽然诡异音乐停止,但教室内这会可没有一点光源了,能勉强依靠着走廊的光线看清桌椅板凳。方斯文隐约见元欲雪的身形动了下,像要走,连忙拉住他:“要走带我!”
元欲雪大概也有些莫名:“不走。”
“我去试开一下灯的开关。”
见方斯文紧张神色,元欲雪微微沉默了下,难得体贴人类地找了个借口:“应该跳闸了。”
方斯文挺一个子,这会简直恨不得和元欲雪贴着站,紧张地问:“、么。”
他看元欲雪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又连忙阻止:“你不要解释给我听,就当了。”
元欲雪:“……”
他重新试了一下电灯开关,没用,似乎真的给玩坏了。
方斯文紧紧跟在元欲雪身后,元欲雪以他看不清路贴的这么紧。
人类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但元欲雪的眼睛好用的,他开口道:“我来打扫,你可以先出去等。”
方斯文的确很想离开这刚刚闹完鬼的教室,但听着元欲雪这么说,反倒犹豫了。
他开始说要护着这位文弱队友的,这么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