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彩铃去沏茶了,她不知道此事可以交代给门口的太监办,这会儿急匆匆地回来,接过郁尔手中的象牙筷子侍膳。
“奴婢告退。”郁尔着急离开,皇帝看她的眼神简直要杀人。
有外人在,萧易缓缓平下气焰,“站住,你去把御书房的地擦干净。”
她身上低落雨水弄脏了御书房地面,确实应该她擦,郁尔领命。
“一块一块给朕擦。”萧易缓缓道,语气寡淡,但细品之却是咬牙切齿。若非薛彩铃在此,他倒要问问她方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当他好脾气么?
“擦干净了,若叫朕发现一滴水,朕就罚你。”
郁尔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身上还穿着薛彩铃赠她的艳丽三彩裙,像个清纯可爱的年画娃娃,神情倔强,“奴婢遵命。”
她是被吓唬惯了的,倒是边上那正在侍膳的薛彩铃吓得一哆嗦。进宫前父亲说陛下脾气温和,她才来这第一天,就知道绝非如此!
下午,郁尔空着肚子跪在御书房地上,一块一块的擦拭地砖,萧易依然站在整面墙的书架前整理书籍。
薛彩铃初来乍到,进进出出忙得好似无头苍蝇。
路过郁尔时朝她投去同情眼神,总觉得是自己的缘故,顶替了郁尔的位置,郁尔才这般凄惨。
“你是不是生病了?”薛彩铃见郁尔小脸红润得不太正常。
郁尔确实有点晕乎,“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有人关心她,心里好受不少。
薛彩铃伸手探了探郁尔额头,“你在发烧!”
“无碍,是殿中碳火炉烧得太旺。”郁尔摆摆手,觉得薛彩铃人太好了。宫里人人都只求自保,除了凛,无人待她这般好。
“陛下,郁尔在发烧!我、不奴婢去请御医来?”薛彩铃询问皇帝,她第一日当差,在皇帝面前小心翼翼。
萧易背对着两人在书架前理书,“下雨天不知撑伞躲雨,病死也是活该。”
漫不经心的语气,满是对郁尔的嘲讽。
“还有,你现在去凤栖宫传话,命贵妃晚膳过后来御书房!”萧易吩咐薛彩铃,眼神却似刀似地划过郁尔。
薛彩铃朝着郁尔投去同情目光。
郁尔也不奢望皇帝管她死活。她一个小宫女有什么资格请御医来诊病?
埋头继续擦拭地砖。
此时殿外四皇子萧承求见。
萧承是皇子之中最不学无术的那个,平日里除了抱着美人饮酒作乐,还会寻觅一些古籍献给给皇帝,以此提醒萧易还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
萧承跨入御书房,没瞧见远处书架前的皇帝,一眼瞧见跪在地上的郁尔,只当皇帝不在御书房里。
萧承在她身上吃过亏,“哟,在这擦地砖?叫你嚣张跋扈,打我三哥,在我父皇这碰钉子了吧?”
郁尔只低声唤他一句四殿下,继续擦地砖。
“问你话,服不服气?!”
郁尔埋头擦地,她越是不搭理,萧承就越不依不饶,抬脚就踢了踢她的胳膊。
郁尔瞪他,圆鼓鼓的脸上满是不服气。
萧承虽嘴上犯贱,瞧着这小宫女今日的打扮,又觉得好看,不止衣裳好看,这张脸比起之前又好看几分,灵气十足。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你若愿意,我回禀父皇,你跟我回府好好伺候我。”萧承弯腰,揪住了小宫女纤细的胳膊。
越看越觉着好看,小包子似的瓷白脸颊,瞪着的水润眼眸都好看。只是他并未察觉,远处书架前那个身影缓缓回转,皱着眉头听他在说些什么,男人回到御案前,下颚紧绷,素手抄起那一方新砚台。
萧承还在继续调戏郁尔,觉得有趣极了,“你在我父皇面前伺候多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不碰你的。若是我早就将你摁在榻上、”
话未说完,砚台哐当一声狠狠砸在萧承头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这猛然一记,萧承人是懵的,反应过来瞧见了他父皇,他腿一软跪到在地。额头大片的墨,混杂着血丝,狼狈不堪。
“父皇饶命!儿臣不过是说笑!”
萧承脸色苍白,身子发颤,他知道眼前的君王有多绝情,自己虽是他的亲生骨肉,却从未体会过父子亲情。
可是他觉得自己实在没做错什么大事,不过调戏调戏御前宫女,往日三哥再惹父皇生气,父皇也不过叫侍卫打板子,从未亲自动过手。
“你给朕滚出去!不准再进宫!”萧易狠声怒斥。
四皇子何曾见过父皇这般发怒,惊得连滚带爬逃离御书房。
殿门一合,偌大的御书房里只郁尔同皇帝两人。
男人素袍而立,细长白皙的手上,浓墨顺着手掌往下落。
郁尔如同落入冰窖,僵硬跪在地上,小脸上满是惊愕,征征地同男人对视着。
男人幽深的眼底翻涌着烈焰般的怒意,随时都要将人焚烧殆尽。
郁尔默默移开视线,俯身继续擦拭地砖,大气不敢出,她可得小心点,别叫他抓住把柄,否则皇帝真会狠狠罚她。
擦过的砖面上落了墨汁,又要重新擦洗。
打儿别子就打儿子嘛,弄脏她擦干净的地砖算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