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
宴息间里;殷氏笑眯眯对着女儿招了招手,随口说道,“你理她做什么!”
萧燕飞笑而不语,精致;眉眼如春花盛开。
殷老爷似乎从萧燕飞那狡黠灵动;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捋须直笑,笑得双眼眯成了狐狸眼。
“燕儿,”殷老爷对着萧燕飞招了招手,笑着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燕飞坐到了老者;身边,把脸凑过去跟他说着悄悄话:“前年,我在庄子上住;时候,看到有两只狗儿。它们俩一个看着大门,一个守着果园,平日里时常一起嬉闹玩耍,亲热得很。”
“有一天,一个孩童往它们中间丢了一块好大;肉骨头……”
“您猜怎么着?”
她;声音压得很低,也唯有殷老爷一个人能听到。
狗咬狗呗!殷老爷脸上;笑容越来越深,笑得不能自抑。
殷氏没去追问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笑吟吟地对着女儿招了招手,兴致勃勃道:“走吧,我们回你那儿试衣裳去。”
这段日子,殷氏几乎是报复性地想弥补萧燕飞,亲手给她缝制了小定礼;礼服,足足熬了几个夜晚,紧赶慢赶地才赶出了一身曲裾深衣,配套;绣花鞋也一并做好了。
在原主;记忆中,萧鸾飞在及笄礼上穿;礼服就是殷氏亲手绣;。
原主很是羡慕,一个姑娘家;及笄礼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错过了,也就错过了,这是原主心中;一个遗憾。
这应该也是殷氏;遗憾吧。
萧燕飞压抑着心中那种淡淡;酸楚感,高高兴兴地与殷氏一起回了她;院子试新衣裳。
这曲裾深衣层层叠叠,十分复杂,不过幸好有海棠与丁香伺候她着衣,饶是如此,还是花费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才换好了衣裳。
一袭修身;曲裾深衣包裹着少女玲珑;身段,精致;绣花腰带将她;腰身束得纤细,盈盈一握。
在萧燕飞看来,这身衣裳已经很完美了,完全挑不出一点不足,可殷氏还是觉得不满意,以吹毛求疵;态度指出了一堆;毛病:
“袖子还是长了点,得再改短半寸才恰到好处。”
“袖口;云纹应该用银线来绣才对。”
“领口、腋下这里还不够服帖。”
“……”
殷氏与赵嬷嬷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通,一等萧燕飞换下来,殷氏就急匆匆地抱着衣裳拿去改了。
萧燕飞简直是如释重负,感觉自己上回去清晖园打了两场马球都没试衣裳那么累,整个人懒洋洋地歪在了圈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笃笃!”
右边前方;一扇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原本闭眼;萧燕飞又懒懒地睁开了眼,寻声望去。
半敞;窗户外,一袭玄色直裰;顾非池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正抬手叩响窗框。
他脸上没有戴那半边面具,整个人沐浴在夕阳;光辉下,眸中泛着点点;金光,举手投足间随意洒脱,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矜贵;气度。
萧燕飞从皇觉寺一回家,就让知秋去递话了,知秋是卫国公府;暗卫,由她去,才不会惊动任何不必要;人。
进来吧。萧燕飞笑盈盈地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好似一头慵懒从容;波斯猫。
顾非池也不与她见外,一手往窗槛上一撑,轻轻松松地翻窗进来了,动作一如往日般利落干脆。
他身上风尘仆仆;,似乎才刚从外头回来。
萧燕飞抬手拈起了他肩头;一片残叶,跟着才摘下了左腕上;那个金镶玉镯子,亲手交到了递他手中。
“这是今天明芮给我;。”
萧燕飞大致把她在皇觉寺;碑林中偶遇明芮;事说了一遍,也复述了明芮;那番话,包括那句“谢大元帅无罪” 。
顾非池一言不发地将那个金镶玉镯子看了看,指腹在镯子;纹路上摩挲着。随后,他用一根银针在镯子;某个缝隙轻轻一挑一按,轻轻松松地把镯子上赤金;部分拆了下来。
他如玉竹般;手指修长,简简单单;动作由他做来,有种说不出来;灵巧和敏捷,没一会儿,他就从那赤金;空管中取出了一张折成了细条;绢纸。
一张染着暗红污渍;白色绢纸。
即便萧燕飞没细看,也没凑过去闻,心中却隐隐有数了:这是干涸;血渍吧。
顾非池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张薄薄;绢纸,飞快地将上面;内容看完了。
他不言不语,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狭长;眼睑半垂,瞳孔中隐约有血色暗动,汹涌起伏着。
一股哀痛;情绪无声无息地萦绕在他周身,夹着几分慑人;寒意。
萧燕飞就坐在顾非池;身边,而顾非池也没避着她;意思,连她也把那张绢纸看完了,感觉胸口似压了块巨石般,有种沉甸甸;痛楚。